沉嘉文此時才終於鬆了口氣,這次整個走私團隊被連根拔起,她手中連一張底牌都沒有了,全都輸光了,這種情況下,能保住一條命,已經是非常慶幸了,隻要人還在,一切就還有卷土重來的可能,畢竟人都是逐利的動物,在巨大的利益麵前,永遠都會有不怕死的前赴後繼。
然而就在這時,一股刺耳的警笛聲突然響起,打破了剛才的平靜,十幾束探照燈照向漁船,領頭一艘船上站著十餘人,有人在持著擴音大喊著:
“漁零貳三伍號,我們是海關緝私隊,馬上停船,接受檢查……”
這是慣常遇到的海上臨檢,針對的就是這些掛羊頭賣狗肉的漁船,船老大剛走兩步,沉嘉文一驚,直接站起了身,身旁的船老大安撫道:
“沒事兒沒事兒,咱們這是空船,一會兒問你就說是我家屬。船倉裡隻要沒貨,他們一般看一眼就走。”
在船老大的安慰提醒下,沉嘉文這才驚魂少定,她對著船老大說道:
“那就拜托了,船老大,我先回船艙!”
停船,搭橋,臨檢的程序,和往常沒有絲毫的不同,隻不過非要說不同也還是有的,往常隻是稀稀拉拉的幾個人,上船象征性的看一看,大差不離的也就過去了。
今天來的緝私武警卻是格外的多,足有十多人,而且而且個個如臨大敵,荷槍實彈的守著船頭船舷,帶隊的武警直接闖進了駕駛艙,接管了船隻,將船長和大副趕出了駕駛艙。
船老大滿臉的賠笑,從兜裡掏出一盒華子,給在場眾人意圖散一圈兒煙,然而根本就沒人理會他這茬兒,船老大也是個老油條,他下意識的就覺得今天不大對路,可是嘴上卻還是解釋著:
“各位同誌,我們剛出海,不是回來的,船上是空的。真的,不信你們查查?”
海上緝私隊長根本就沒理會他這茬,因為根據省指揮部傳過來的坐標,同位素發射器的信號就在這艘船上,那麼毫無疑問,犯罪嫌疑人肯定就在這裡。這是省廳直接下達的命令,平時稀了馬哈的不要緊,這時候要是因為他們的鬆懈,放跑了犯罪嫌疑人,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被扒了身上的皮。
領隊的緝私隊長,命令手下的武警,將船長,大副和一眾船員全都趕到了船舷上,荷槍實彈的武警將槍口瞄準了他們,隻要有人有任何異動,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擊。
船上的這群船員心裡頓時涼了半截,這時候即便是傻子也看出來不對勁了,可是現在即便是有人膽子大鋌而走險,也已經晚了,因為周圍已經被海上緝私隊的十來艘艦船牢牢的包圍,大功率的探照燈把整艘船照的跟白天似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沉嘉文此時躲在船艙裡,聽著外麵的嘈雜聲心亂如麻,這時候就聽到上麵有人在勒令船員上前將底倉打開,沉嘉文第一時間快速的調整自己的心情,是死是活就全看能不能瞞過去了。
隨著“桄榔”一聲,底倉被人從外麵打開,這時就見緝私特警大聲嗬斥道:
“裡麵的人出來!”
沉嘉文深吸了一口氣,笑靨如花的從裡麵走出來,對著外麵的緝私特警說道:
“我是船長的家屬,裡麵除了我就沒人了。”
就在這時,突然從緝私特警的身後傳來了一陣非常突兀的笑聲,然後就見一個身影走到了沉嘉文麵前,開口說道:
“大嫂啊,你這家屬還蠻多的,傅國生是你老公,韓富虎是你肚子裡孩子的爸,我又是你最後的靠山,現在就連船長都成了你的家屬了,你可真夠亂的!
還好,我早就知道你的河道疏於管理,汙染問題嚴重,平時都是走的旱道,要不然現在身上沒準兒早就病毒纏身了。”
沉嘉文看著麵前站著的身影,就跟見了鬼似的,這個人不是葉晨又會是誰?如果不出意外,現在他應該正被人羈押在局子裡,怎麼會來到這裡?沉嘉文看著葉晨,心中頓時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隻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隻見她死死地盯著葉晨,開口問道:
“你到底是誰?”
葉晨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看著麵前的沉嘉文,帶著一絲譏誚的語氣說道:
“你不是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嗎?沒錯,我是警察!”
披頭散發的沉嘉文,再沒了往日的優雅,突然放生狂笑,口中還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
“你跟我說你是警察?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是警察?”
確實,在沉嘉文看來,葉晨不僅心狠手黑,而且極度無恥,辦事沒有一點底線,甚至比起他們這群人,還像是個罪犯,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現在堂而皇之的站在自己的麵前,告訴自己他是個警察,這是何等的荒謬和滑稽?
葉晨眼神冷漠的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有多少人因為她而變得家破人亡?為了查找這條線甚至已經犧牲了一個自己人了。彆看沉嘉文現在表現的很淒慘,一旦真的讓她逃出了公海,她又能接著過她紙醉金迷的生活了,所以葉晨對她隻有深惡痛絕,而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憐憫,隻見他玩味的對沉嘉文說道:
“大嫂,白天的時候,你不是說了嗎?你的下半輩子幸福全都靠我了,我可是給你找了個好地方,最起碼不用再可哪亂認親戚了。”
葉晨的話無疑是在蝦仁豬心,沉嘉文被氣的目眥欲裂,她朝著葉晨的方向用力的吐了口吐沫。葉晨也不是慣孩子的人,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揮手就是一個大比兜,狠狠地抽在了沉嘉文的臉上,抽的沉嘉文一頭栽倒在甲板上,足見其用力之大。…
這時就見葉晨對著癱倒在地上的沉嘉文一臉不屑的說道:
“艸,從來都是我朝著女人身上吐痰,還從沒有哪個女人敢往我身上吐痰呢,我看你是活擰了!”
一旁的馬鵬是徹底的蚌埠住了,隻見他拍了下葉晨的肩膀,然後笑著說道:
“葉晨,你這個老六是真的騷,彆說她不信你是個警察,現在就連我都有點難以置信了。”
馬鵬的經驗很老道,這次的桉子已經驚動了方方麵麵,就算是周圍的人裡,也難保沒有沉嘉文一夥人的暗線,隻不過眼下的情況壓根兒就不許他們輕舉妄動,所以馬鵬叫的還是葉晨這個名字,沒有直接稱呼他餘罪,為的就是防著將來有人打擊報複。
葉晨嗤笑了一聲,對著馬鵬說道:
“知道老頭兒為什麼會派我來執行臥底任務,而不是派你們來嗎?因為你們根深蒂固的規範,讓自己身上的味道跟犯罪分子格格不入。不比他們更狠,更卑鄙,又怎麼會得到這群人的認可?尤其是從事他們這個行當的,一個比一個疑心病更重,要不然當初關海飛又怎麼會犧牲的?”
葉晨的話讓馬鵬瞬間陷入了沉默,當初他主動像許平秋請纓,許平秋和葉晨的說辭如出一轍,可是仔細的想一想,卻又不無道理。好在桉子已經徹底告破,所有的嫌疑人都被一網成擒,馬鵬釋然的笑了笑,然後對著葉晨問道:
“我隻是有一點沒想明白,我問過許處,當初這個同位素信號源明明是在你身上的,怎麼莫名其妙的卻跑到沉嘉文這裡了?你小子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葉晨從兜裡掏出了一個皺皺巴巴的煙盒,從裡麵抽出了一根早就被擠壓的不成樣子的煙卷兒叼在嘴上,背著海風點著了火,深吸了一口,然後說道:
“答桉其實很簡單,還記得裝貨之前,我和這個騷娘們兒在車震嗎?當時我趁她不注意,將信號源貼在了她的後脖頸處,有頭發蓋著,即便是她自己,短時間裡都難以發現。剛才抽她大嘴巴的工夫,我剛把信號源給取回來!”
馬鵬這才回過神來,人在那種時候,人的精神狀態往往是亢奮的,注意力不會那麼集中,葉晨借著這個時機,將信號源貼在嫌疑人的後脖頸,不得不說,時機選的非常的巧妙,沉嘉文做夢都不會想到葉晨會這麼下道,一邊跟她耳鬢廝磨,一邊還在算計著她。
緝私隊的船靠岸的時候,省廳派出的直升機早已經等候在了碼頭,沉嘉文被第一時間上著戒具押上了飛機,直接被送往羊城……
曆時將近一年的跨省大桉終於告破,一切塵埃落定,葉晨的神經好不容易放鬆了下來。他當臥底的這半年來,就算是睡覺的時候都繃著一根弦,一聽到風吹草動第一時間跳起來,如今休息了,他把自己直接扔在了賓館,舒舒服服的連過了好幾天養豬的日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