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惠被葉晨的一句話差點沒頂到南牆根兒,大哥,你長相一表人才,就是可惜啊,長了張嘴,這特麼就讓人有些難以接受了。話說的像是在安慰人,可是安慰人也沒你這麼安慰的吧,簡直都讓人致鬱了,求求你還是做個人吧。
何文惠平複了半天的情緒,努力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然後開口說道:
“劉師傅,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賬當然是不可能賴的,要不然我還不得讓人戳後脊梁骨啊。我雖然因為家裡的原因上不了學了,但是我還是會努力工作,儘快把錢給還上的,這不,我聽說國營服裝廠正在招聘工人,準備去應聘呢。”
葉晨看著裝腔作勢的何文惠,瞬間就聽出了她的潛台詞,於是便順著她的話故意說道:
“這是好事兒啊,那你趕緊去報名吧,可彆去晚了排不上隊,要知道現在在家裡待業的無業青年可是多的很,國營單位的指標,可沒人不惦記著呢。”
葉晨說的這些,何文惠當然知道,現在這年頭,鐵飯碗的工作沒人不想找,要不然自家老娘也不會忙活了大半輩子都還是個臨時工了。何文惠對著葉晨說道:
“劉師傅,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已經去廠子領了報名表了,也填完交上去了,可是我聽服裝廠的俊玲姐說,這次服裝廠招收正式職工的名額,現在光是領導手裡的條子就有好幾百張呢。
要是光考試應聘我倒是不怕,畢竟我大學都能考上,這些考試自然是不在話下,可問題是這招工應聘跟考試的關係不大啊。”
葉晨看了眼何文惠,彈了彈手上的煙灰,然後說道:
“像這種事情僧多粥少是必然的,而且在這個人情社會裡,有關係的待遇自然是跟沒關係的不一樣,猜都能猜的到,看你這意思,你是有什麼想法?”
何文惠點了點頭,然後對葉晨說道:
“這份工作我務必要得到,我媽現在瞎了,家裡就我這麼一個成年人,弟弟妹妹都還小,我如果能成為服裝廠的一名正式工人,待遇上能提高一大截,到時候才能承擔的起養家的重擔。我打算走走後門,可是俊玲姐說,廠子裡的那些個領導為了平衡關係,都躲了起來,根本就沒在廠裡辦公,我現在就算是想要求人拜佛,都找不到廟門在哪兒,劉師傅,你能幫幫我嗎?”
香煙這時已經即將燃儘,葉晨把煙頭扔在了地上,用腳碾了碾,然後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你不應該找我,我就是個二食堂的廚子而已,對麵服裝廠的領導雖然時不時的上我這裡來吃飯,可我跟他們也說不上話啊,差著級彆呢。
你那個同學李建斌,我記得他媽不是市工會的嘛,你直接找他不就完了嗎?他們這群當領導的,辦這種事情就是一句話的事,何必跑我這兒來,舍近求遠呢?”
何文惠的嘴角帶著一絲苦澀,其實她又何嘗不想找李建斌幫忙?隻不過李建斌現在被母親給送回老家複習,準備參加明年的高考去了。就算是找到了,知道自己要放棄上大學的機會,也是不會幫這個忙的。沉默了半晌,何文惠說道:
“不好意思,劉師傅,耽誤了你這麼久的時間,我先回去了。”
看著何文惠離去的背影,葉晨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你特麼找不著工作,關我鳥事?像你家那樣的,全都餓死了,我都不會掉一滴眼淚的,我可不是劉洪昌那樣的東郭先生,呆著沒事乾,去可憐一窩的白眼兒狼,那是有大病……
事實證明,哪怕是沒有葉晨幫忙,何文惠也得到了服裝廠正式工人的名額。正所謂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作為一個綠茶,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她也就不是她何文惠了。
葉晨對於這種情況早有預料,因為這個社會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缺舔狗和爛好人,隻不過誰願意當誰就去當,自己反正是沒那個興趣。沒事的時候,陪著楊麥香一起複習功課不好嗎?紅袖添香無論到什麼時候,都是一件愜意的事情。
也從還是每天按部就班的陪著楊麥香複習著功課,這個丫頭頭腦聰明,葉晨又給了她奮鬥的動力,所以學習起來事半功倍,兩個人的感情日漸加深,兩邊的父母看到這種情況,也非常開心,畢竟沒有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息的。
至於何文惠家,則是一副愁雲慘澹的景象,一家之主於秋花已經一整天都沒進食了。何文惠看著這光景,就打發何文遠去鄰居家借了些紅棗和冰糖,打算熬點冰糖紅棗粥給她開開胃。
何家的食物鏈層次非常的分明,老媽於秋花是食物鏈的最頂層,家裡的大事小情她都能一口決斷,僅次於她的就是家裡的老大何文惠,於秋花不在的時候,家裡的事情都是她做主。麵對何文惠的吩咐,何文遠自然是不敢怠慢,沒過一會兒的工夫,就端著個瓷碗回了廚房,對著何文惠說道:
“大姐,我給你借來了,這紅棗啊,是管三嬸兒借的,這冰糖是隔壁趙大爺借的。”
何文惠這邊已經燒好了水,米也已經下了鍋,對著二妹說道:
“文遠,記得有這碼事兒,到時候家裡寬綽了,我還得還給人家呢!”
外人的賬好欠,唯獨身邊鄰居的賬不好欠,有了就要第一時間償還,因為麵對自己的鄰居要是還一副老賴的作風,那你家在街坊四鄰的名聲就臭了,沒人會願意跟你辦事,何文惠是深諳這個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