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年夜話(2 / 2)

“你是我媳婦兒啊,我對你好那不是應該的嗎?”

誰知楊麥香搖了搖頭,然後語氣堅定的說道:

“不對,這不是你的心裡話,劉洪昌,你敢不敢跟我說實話?”

葉晨的心裡一驚,都說張飛繡花——粗中有細,看來這句歇後語還真是有一定的道理,像楊麥香這麼一個粗線條的姑娘,有時候也會突然給自己來上一回這樣的驚嚇。葉晨雖然臉上依舊笑著,可是心裡卻是在組織著語言,尋思著怎麼把這一關應付過去。

葉晨沉吟了片刻,然後看著楊麥香說道:

“楊麥香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命,以前我是不大信這玩意兒的,好歹咱也是生長在紅旗下,打小接受的教育讓我覺著這都是扯犢子。可是直到有一天我做了個夢,一個噩夢,等到我驚醒的時候,被窩裡都是汗。”

楊麥香明顯沒想到自己會等來這樣的一個回答,她看著葉晨問道:

“什麼樣的噩夢?”

葉晨遠眺著前方,眼神明顯沒有聚焦,輕聲說道:

“我這個夢做的挺長的,在夢裡咱們倆沒有在一起,我走火入魔的喜歡上了一個女的,她家裡有一大家子要養,她是家裡的老大,我甚至為了跟她在一起,跟家裡人翻了臉,跑去她們家做了倒插門兒女婿。”

楊麥香一臉的難以置信,看著葉晨說道:

“就你?你去做倒插門兒?這事情想想都不靠譜好嗎?你劉洪昌哪是委屈自己的性格啊?你在這兒跟我狗扯羊皮呢吧?”

葉晨此時卻收斂了笑容,看著楊麥香說道:

“你還聽不聽?不聽我就不說了。”

楊麥香越想越覺得不靠譜,因為從小跟這個家夥一起長大,她自認為自己太了解這個家夥了,聽他說在夢裡給彆人做了倒插門兒,楊麥香就想笑。不過看葉晨真的不說了,楊麥香隻好強忍著笑意,板著臉說道:

“我不說了,你繼續。”

葉晨這時突然伸手從夾克衫的裡懷掏出了一盒煙,甩出一隻叼在了嘴上,用手護著火給自己點著,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片白霧,然後說道:

“其實我自己想想也覺得很可笑,在那個夢裡,我在那個女人家裡受儘了委屈,她的弟弟妹妹變著法的折騰我,可即便是那樣,我也還是死皮賴臉的跟著她,甚至後來還陰差陽錯的破壞了你的婚姻,後來那個女人流產死了,我一輩子孤獨終老。

之所以說它是噩夢,是因為這個夢太真了,我倒是沒什麼可怕的,可是卻在那個夢裡害了你一輩子孤苦伶仃,這讓我覺得自己挺不是個東西的,我最後悔的就是在那個夢裡,從未對你好過,所以現在我才會補全這個遺憾。”

楊麥香聽的呆住了,此刻她再也笑不出聲來,她蹬下了車蹬子,停好了車子,然後把葉晨的自行車直接推倒在地,一頭紮進葉晨的懷裡,呢喃著說道:

“洪昌哥,不會的,那樣的事情不會發生的,我們倆會一輩子不分開!”

……………………………………

何文惠經過一番思考,最終決定還是去見上李建斌一麵,當初二人分手的時候比較倉促,有些話沒說的太清楚,這次她決定把話挑明。畢竟兩個人已經如同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在今後的生活中很難再有交錯的機會,既然如此,還不如給彼此留下完美的回憶。

臨去約會的時候,何文惠還是比較用心的打扮了一下自己,找出了平時不穿的黑白格子毛料大衣,將褲子也用大茶缸子穿上熱水熨帖妥當,帶了個白色的圍脖,拎著個咖啡色的包來到了約會地點。

何文惠看著倚在欄杆上,背對著自己的那個熟悉的身影,眼神有些複雜,沉吟了片刻後,輕聲叫道:

“建斌!”

李建斌回過了頭,看著自己曾經魂牽夢繞的那個女孩兒,從她的身上能夠看出一種蛻變,變得都讓自己有些認不出來了,李建斌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乾燥的發不出聲,許久之後,才小聲說道:

“文惠,你來了。”

何文惠也感受到了李建斌的變化,相比上學時候的青澀,李建斌仿佛多了許多的心事。不過何文惠也沒在意,跟他簡單的寒暄了幾句,然後說道:

“許娜來找我的時候其實我覺得挺意外的,我本來以為當初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左思右想之後,我還是決定赴約,之所以過來,是為咱們倆之間曾經的回憶,畫上一個句號,你把我忘了吧,好好的去複習,安心的考大學,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何文惠的話好像是一把匕首,徑直的紮進了李建斌的心,他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臉色變得有些暗澹,沉吟了片刻後才問道:

“文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做出這個殘忍的決定,你的這個決定對於你我來說實在是有些殘酷。你為了家就要犧牲我們倆之間的感情嗎?你為了家已經犧牲的夠多了,放棄了自己上大學的機會,我不想你也把我給放棄了,你也是時候該為自己考慮了。我不在乎你是個工人,我想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何文惠哂笑了一聲,轉過身來對著李建斌說道:

“建斌,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看你臉上寫滿了心事,還以為你已經變得不一樣了,沒想到你還是跟當初一樣那麼天真幼稚。出身是我們每個人可以選擇的嗎?你命好,從小就不用為了衣食而憂,作為家裡唯一的孩子,父母早就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一切。

我跟你不一樣,我家裡還有守寡多年,辛苦拉扯我們姐妹幾個長大的母親,而且她還雙目失明了。我是家裡的老大,家裡所有的一切,全都得由我來操心,我還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需要我去照顧。你讓我為了自己考慮,我怎麼考慮?難道像你說的那樣,選擇撒手不管,去追尋自己所謂的幸福嗎?你覺得我的良心能安嗎?”

李建斌被何文惠給懟的啞口無言,吭哧了半天,才小聲說道:

“我可以用儘我所有的能力幫你!”

何文惠的臉上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笑容,玩味的看著李建斌說道:

“建斌,咱們倆同學一場,有些話我本不想說的太過直白,可是你偏要逼著我說出來。你覺得你離開了父母之後,自己還有什麼能力?你所倚仗的不過是你爸媽在你背後撐腰,真要是把你扔到我的這個處境,你可能還不如我呢。

再者,你還有幾個月馬上就要去參加高考了,如果因為我的事情,導致你高考失利,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去了。我可不想再被你媽找到我單位去,因為我都能想象的到,到時候你真要是沒考上大學,她對我可就不是說幾句難聽的話這麼簡單了。她收拾我這樣的小老百姓,有一萬種方法,所以就算我求求你,以後離我遠點兒成嗎?”

說完之後,何文惠看都沒看李建斌,直接轉身離去。直到下了台階,再也看不到李建斌的身影,何文惠這才吐出胸中的一口濁氣。

換了往日,何文惠是絕對不會說出這麼絕情的話的,實在是這些日子以來,家裡的那些爛事兒,折騰的她沒有半點好心情,壓了一肚子的火,正好李建斌適逢其會的趕上了,讓她對著李建斌無所忌憚的全都發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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