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有緣千裡來相會(2 / 2)

“我還是叫你小周吧,你在哪兒上班啊?”

周洪波明顯感受到了何文惠對他的澹澹疏遠,這讓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隨即笑著說道:

“我在環衛局上班,事先聲明,我可不是掏大糞的,我是坐機關的。”

周洪波的臉上寫滿了洋洋得意,可惜他的段位在何文惠的麵前還有些不夠看,一個小科員還不至於讓何文惠刮目相看,要知道她最早的男朋友李建斌,現在都是室長的秘書了,一個坐辦公室的小科員,與之相比差的遠了。

何文惠端起了自己麵前的水杯,輕啜了一口,然後輕聲問道:

“我聽三嬸兒說,你離過一次婚?”

周洪波的表情變得明顯有些不自然,強笑了兩聲,然後說道:

“年少輕狂,當時不大懂事,真在一起了,才發現兩人不大合適,沒有共同語言。不過你放心,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而且已經離婚了!”

何文惠看著麵前這個男人油滑世故的跟個老油條似的,瞬間就有了自己的判斷,他可不像李建斌那種人,這個男人花的很,自己真要是跟他在一起了,玩一陣子玩膩了,等待自己的隻會是被他給一腳踢開。

何文惠玩味的笑了笑,然後對著周洪波問道:

“小周啊,我這個人平時比較悶,下了班之後,就喜歡窩在家裡看看書,對了,你喜歡看書嗎?”

“???”周洪波的腦子裡劃過一連串的問號,他一看見書,腦瓜仁就疼,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是投其所好的附和道:

“巧了,我平時也不像其他的年輕人似的,愛出去跳個舞什麼的,我也喜歡一個人在家裡看書,桌上再擺上一杯茶,我能看上一整天。”

周洪波是把自己的形象代入到自己辦公室裡,一張報紙看一天的科長身上了。這時就見何文惠笑了笑,然後問道:

“我喜歡毛姆、加西亞馬爾克斯、芥川龍之介和昆德拉等人的作品,你看過他們的書嗎?”

我聽都沒聽過這些人,周洪波心知自己入了這個女人設下的語言圈套了,何文惠完全把控了說話的節奏,一步步的把自己給帶到了坑裡,自己如果真是個文學青年倒是還好說,可以滔滔不絕的跟她探討一些文學方麵的話題,拉進彼此之間的關係,可問題是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草包啊。

周洪波此時也回過味兒來了,介個娘們兒實在是太有心機了,自己平時撩妹的招數,對於她這種人壓根兒就不好使,她的段位比自己高多了。合著她這是借著自己剛才找的離婚借口在點自己,意在讓自己明白,他們倆之間也沒有共同語言。

周洪波尷尬的笑了笑,索性非常光棍的說道:

“好吧,我沒看過這些作家的作品,看來你我之間也沒什麼共同語言,不過還是很高興認識你!”

說著周洪波站起身來,對著何文惠伸出了手,何文惠見他還算是識趣,也沒太計較,跟他輕握了一下,然後說道:

“你條件挺不錯的,是我這個人比較悶,配不上你,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心上人,我相信以你的條件,找個優秀的女人非常容易。”

何文惠跟周洪波,一個是綠茶,一個是海王,倆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通打機鋒,在看到彼此之間都占不到什麼便宜,都沒再繼續糾纏,反倒是讓三嬸兒和於秋花有些蒙。

於秋花把三嬸兒客氣的送走之後,對著何文惠問道:

“文惠啊,你跟那個小周到底談什麼了?怎麼就成了你配不上他了?”

何文惠喝了口水,然後哂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媽,三嬸兒介紹的這個男人花著呢,從我在他身邊路過的時候,就聞到了他身上有彆的女人脂粉的味道,來咱們家相親之前,還不忘記跟彆的女人卿卿我我,你覺得他是個能過日子的人嗎?

行了,媽,我的事情你就彆操心了,我現在自己一個人也挺好的,結婚這種事情是一輩子的事,寧缺母濫,真要是嫁了個垃圾,糟心的日子還在後頭呢。我先去做飯了,呆會兒文達放學該回來了。”

說罷,何文惠回到臥室,換下了高俊玲送自己的衣服,換了身平日裡的家居服,從牆上摘下了圍裙,直奔廚房而去。於秋花聽著何文惠漸遠的腳步聲,長歎了一口氣……

……………………………………

八十年代的監獄犯人,很多都是出外勞動,監獄的各個大隊,會在城市裡承包一些基建的活,來達到給監獄創收的目的,平日裡在市裡的勞動現場,經常可以看到這群人的身影。

這天何文濤跟著大隊收工回到監獄,在門口點名報數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看向了正在院子裡清掃垃圾的集訓隊的成員,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不是二慶嗎?他怎麼也進到這裡來了?

看守所的犯人,在桉件審結之後,接到法院的判決,他們就會成批次的離開看守所,被轉到監獄,隻有刑期在一年以下的,才會留在看守所裡,過完剩下的刑期。

而送到監獄的這群犯人,他們的第一站,就是監獄的集訓隊,在這裡,他們一般會接受為期三個月的學習,學習監獄裡的各種規章製度,確保自己不會違紀。

何文濤所在的監區,跟集訓隊所在的監區,同在一條走廊,隻不過分彆在東西兩邊,中間隔著一道大鐵門。吃過了晚飯後,何文濤從兜裡掏出了一盒煙,塞到了走廊站道的雜工那裡,笑著對他說道:

“胡哥,我有個哥們兒進了集訓隊,你能帶我去看看他嗎?我們有好幾年沒見了。”

在監獄裡,站道,坐班的雜工,和分管分監區生產的班組長地位等同,屬於脫產崗位,平日裡不用參加勞動的。帶所以恭維他們的人比比皆是,幾乎所有勞動崗的人對他們都是畢恭畢敬的,因為你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求到人家。

何文濤經過這幾年的磨礪,對於監獄裡的事情還算是門兒清,再加上他歲數小,所以雜工就讓他當了自己的勞動號,平日裡幫他們處理內務,疊疊被子,洗洗衣服什麼的。

站道的老胡,掂量了一下手裡的大前門,笑著拋了回去,對著何文濤說道:

“跟我還用得著這麼客氣?平日裡伺候我們的時候仔細一點,就啥都有了,跟我走吧!”

說著老胡拿過了腰間的鑰匙,打開了大鐵門,跟管教室的管教打了聲招呼,把何文濤帶進了集訓隊,跟集訓隊的班長打了招呼,班長讓管房的把正在屋裡碼鋪的二慶叫了出來。

二慶一瘸一拐的從屋裡出來,看到何文濤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嘴巴微張了幾下,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這時就見老胡對著何文濤說道:

“文濤,你帶他去水房抽根煙去吧,呆會兒走的時候我叫你!”

二慶跟在何文濤的身後,進了水房,關上門之後,何文濤從兜裡摸出煙來,遞給二慶一根,幫他點著之後,給自己也點了一根,二人一番吞雲吐霧後,何文濤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二慶,我記得你小子也不是惹禍的性子,你怎麼也進到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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