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你是誰,你再重複一遍。”
“然後呢?”
“然後她就捂著電話,讓我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葉晨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失望的神色,這自然沒能逃過餘則成的目光,然而餘則成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葉晨演出來的,作為一個心理學大家,葉晨自然是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讓餘則成警醒。
此刻葉晨身上安裝著竊聽的小玩意兒,是李涯的手筆,李涯以為葉晨沒發現,可是他低估了葉晨的業務能力,畢竟他可是跟軍統的竊聽大家顧雨菲同床共枕了這麼多年,耳目渲染之下,他對這些簡直是太門兒清了。
葉晨故作失望的靠在了沙發上,然後沉聲問道:
“去了另外一個房間?她是不是很警覺啊?”
看到葉晨的舉動,餘則成暗自慶幸自己這一關總算是躲過去了。他吞咽了下唾沫,然後回道:
“談判代表嘛,有這種反應不足為奇,不過那個打進去的電話是一定查得到的!”
葉晨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開口說道:
“查,一定要查,你先把你們的談話內容寫出來吧!”
餘則成走後,左藍回想著自己今天接到的這個電話,也意識到了其中的蹊蹺,餘則成今天跟自己見麵,明顯是在天津站的授意,而那個電話打來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自己犯了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一口回絕了馬奎太太的約見,這會加重軍統對餘則成的懷疑。
左藍不知道餘則成回去之後,會怎麼搪塞電話這個漏洞,然而她不能等著餘則成去應付這一切,他現在是在刀尖上跳舞,自己要想辦法進行補救,讓他可以像根楔子一樣,牢牢地釘進敵人的心臟,要不然一切都前功儘棄了,搞不好餘則成還會有生命危險。
想到這裡,左藍打定了主意,那就是答應馬太太的約見,這樣才能打消敵人對餘則成的懷疑,左藍拿過了桌上的電話,在對報務員進行了查詢之後,給馬奎太太撥去了電話……
餘則成被葉晨留在了書房裡書寫著談話內容,翠萍坐在外麵卻心急如焚,她迫切的想要把站裡要對左藍實行抓捕行動的事情告知餘則成,然而看來一時半會兒她找不到這個機會。
正在這時,葉晨從自己的書房裡走了出來,翠萍半倚在麻將桌上,手裡把玩著麻將牌,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就在這時,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翠萍一看來人自己不認識,也就沒往心裡去,繼續在那裡摸著麻將牌。
來人不是彆人,正是剛被上麵新委任的軍統天津站的行動隊隊長李涯,他來到葉晨麵前彙報道:
“站長,那個左藍剛給馬奎老婆打了電話,約了晚上見麵,抓吧?”
翠萍的心裡一緊,她斜睨了一眼麵前的這個陌生男人,手卻繼續在桌上的麻將牌裡摸索著。
葉晨下意識的朝著翠萍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時李涯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舉動,湊到葉晨跟前,小聲地說著什麼。
此時餘則成也將書麵材料謄寫好,從書房裡走了出來,看到李涯後,打了個招呼,將寫好的談話內容,遞到了葉晨手中,葉晨將其折疊起來,揣進了西裝的裡懷。
過了沒一會兒,陸橋山和洪智有也從外麵走了進來,洪秘書進屋的瞬間,一眼就看到了翠萍,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畢竟自家半果的醜態被這個女人給看了個正著。這時就見葉晨開口道:
“洪秘書,你不在辦公室呆著跑哪兒去了?我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
洪秘書對於葉晨非常的畏懼,因為他拿捏著自己的把柄,此時哪怕他明知道葉晨在演戲,也得配合著他演下去,隻見洪秘書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說道:
“我生病了,生病了!”
這時葉晨對著翠萍的方向,給餘則成使了個眼色,餘則成心領神會的對著翠萍說道:
“你回家吧,這兒有事兒呢。”
翠萍站起身來,來到了餘則成跟前,訥訥說道:
“那你什麼時候回去啊?”
餘則成想起了剛才自己來到這裡,葉晨對著翠萍和梅姐大發雷霆的樣子,沒好氣的大聲說道:
“你管我什麼時候回家呢!”
餘則成的舉動把屋裡的眾人都造了一愣,因為平日裡餘則成的形象就是個溫婉君子,從沒對誰發過脾氣。梅姐假作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餘澤成說道:
“餘主任啊,今天這事兒都怨我,是我錯了,你不要委屈你們家翠萍啊!”
“你吼我你!”翠萍突如其來的一嗓子,把眾人嚇了一跳,她一把抓著餘則成的手,仿佛要撕吧一樣,這時梅姐趕忙上前把翠萍拉開。
所有人都被翠萍的一聲怒吼先聲奪人,沒人注意到,翠萍趁著眾人失神的那一刻,將一張麻將牌塞到了餘則成的掌心。
餘則成也意識到了翠萍這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可是眼下的情況不允許,於是她就換了一種方式傳遞消息,雖然不清楚掌心裡塞的是什麼東西,可是他還是下意識的攥緊,不著痕跡的揣進了兜裡,然後對著翠萍說道:
“我就是吼你了,你想怎麼樣啊?”
眼瞅著矛盾激化,兩口子要打起來了,一旁的人趕忙上前勸阻,這時就見梅姐對著翠萍說道:
“行了大妹子,消消火,走,我讓人開車送你回去。”
隨著屋裡消停了下來,葉晨對著眾人開口說道:
“今天的會兒不在這裡開了,回站裡去,我有話要說!”
出了葉晨家,陸橋山貌似有什麼情況要跟葉晨彙報,他上了站長的那輛車,讓洪秘書上了自己車。餘則成這邊由於是從商券會館直接坐著洋包車回來的,所以就搭了李涯的便車。
上車之後,李涯看了眼餘則成,輕聲安慰道:
“剛才的事兒我知道,打了就打了,馬奎的老婆算什麼啊!”
“不是,他差點壞了站長的計劃!”餘則成一邊說著,一邊從兜裡掏出了翠萍遞給他的東西,然後借著打個哈欠,用手掩在了麵前,偷看到了那個東西是什麼,隻見是一張平時翠萍和梅姐他們打的麻將牌,上麵刻著鮮紅的紅中字樣。
密閉的空間裡,當一個人打了哈欠,仿佛如同會傳染一般,另一個人也會跟著打。李涯也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不過他提醒自己想,晚上還有行動,使勁的卡了兩下眼睛,挺過去了。
幾位大員回到天津站之後,葉晨召開了緊急會議,所以管事的都彙聚在了會議室,這時就見葉晨坐在主位上宣布道:
“今天晚上有秘密行動,由李隊長負責指揮。情況有些特殊,所以我宣布,今晚八點以前,任何人不準離開這棟樓,有問題嗎?”
“沒問題!”眾人回道。
這是軍統的一貫作風,當初葉晨在滲透世界的時候,在招待所也經曆過這一遭,這都是為了防止泄密,哪怕軍統內部有紅黨的地情,也可以封鎖住消息,以防止行動失敗。
這時就見坐在葉晨右手邊的李涯開口說道:
“各位有什麼問題,可以給警衛室打電話,他們會照辦!”
散會後,眾人紛紛離開了會議室,隻有餘則成和陸橋山坐在那裡沒動地方,看到人走的差不多了,陸橋山有些懵的對著餘則成問道:
“誒,什麼行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