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鬼域人心(2 / 2)

司機的臉色當時就是一變,因為以他們的身份,如果去那種地方,是要被開除公職的,他趕忙為自己辯解道:

“不不不,餘主任你搞錯了,這是站長朋友的,這不是我的!”

餘則成心滿意足的笑了,因為一切都對上了,他對司機笑著說道:

“瞧把你嚇得,我才不管這些個閒事呢。”

正在這時,食堂的廚子端著一個食盒也來到了車前,餘則成笑著寒暄道:

“這是給李隊長的吧?”

廚子點了點頭,餘則成看到廚子手裡拿著瓶津酒,隨即便意識到了這酒菜根本不是給李涯的,因為李涯這個人他自認還算是了解,執行保護袁佩林的任務,他是絕對不敢喝酒誤事的,而且李涯平時也根本不飲酒,所以隻有一種可能,這酒是給袁佩林喝的。

餘則成隨手打開食盒看了眼,隻見裡麵一盤炸帶魚,一盤辣椒炒豆乾,餘則成蓋上了蓋子,然後笑著說道:

“李隊長那麼辛苦,也不說給他做點好吃的。”

看著廚子把飯菜送進了車裡,餘則成愈發的肯定這不是給李涯吃的,因為李涯自從在延安回來,對於吃穿方麵尤其講究,他是絕不會這麼寒酸的,這是打發袁佩林這個叛徒的,絕對不會錯的!

中午餘則成給車隊的司機開了個小會,既然已經裝樣子了,就要把他裝完,餘則成不允許自己有任何工作上的疏漏,因為有一次就會有無數次,他不能讓自己養成惰性,說不準什麼時候,這種惰性是會致命的。

開完會,餘則成正要回自己的辦公室,這時候就看到四五個行動隊的特務,跟打了雞血似的,從自己的身邊一路小跑著路過。

陸橋山此時正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看到這一幕臉上布滿陰霾,餘則成湊到陸橋山跟前,小聲問道:

“老陸,出什麼事兒了?”

陸橋山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節奏,陰陽怪氣的說道:

“這還用問嘛,李隊長要飛黃騰達了唄!”

餘則成有些詫異的看向了陸橋山,然後問道:

“難道副站長的人選定下來了?是李涯?我怎麼沒搞懂這其中的邏輯啊?”

餘則成的話無異於朝著陸橋山的傷口上撒了把鹽,隻見他恨恨的說道:

“李涯剛端了一個地下黨的聯絡站,還抓了四個專門往北平送人的家夥。”

餘則成的心裡一沉,他立刻意識到這絕對跑不了袁佩林這個雜碎的出賣。不過表麵上餘則成還是一副風輕雲澹的模樣,繼續朝著陸橋山紮針:

“老陸啊,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是情報處的,怎麼還能讓這個家夥拔了頭籌呢?”

陸橋山的心裡此時說不出的憋屈,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輕聲說道:

“誰知道他踩了什麼狗屎運了,對了,還說有一個什麼工運組織,明天要一勺兒燴,向我這兒要人,真是不知所謂,我賤呐我,有人我也不會借給這個王八蛋啊!”

餘則成的心情愈發沉重,因為袁佩林這個家夥的危害實在是太嚴重了,這種人讓他多活一天,都是對自己同誌生命的不負責任,根據自己目前掌握的線索,大致已經能夠確認袁佩林現在就藏身於繡春樓,是時候送他上路了!

餘則成看了眼身邊的陸橋山,這時候他還不忘記扇風點火,因為激化陸橋山和李涯的矛盾,也是自己樂見其成的。隻見餘則成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對著陸橋山說道:

“老陸啊,你說這個李隊長剛來沒多久,他怎麼吃的這麼深啊?”

餘則成的話有著殺人誅心的味道,要知道陸橋山才是天津站情報處的處長,明麵上餘則成好像是在誇讚李涯的行動力強,能夠掌握有價值的情報,暗地裡打得卻是陸橋山的臉,就差指著鼻子說他能力不行了。

如果換個人對陸橋山這麼說話,陸橋山肯定會翻臉,然而餘則成是陸橋山拉攏的對象,他隻能逼著自己默認這是餘則成的無心之言,然後對餘則成解釋道:

“這個李涯就是小人德性啊,我們情報處的情報,全戰共有,誰都可以用;他那情報跟祖傳元寶似的,拚了命的捂在自己的口袋裡!”

“那就是他手上有咱們不知道的線索啊!”餘則成總結性的發言。

下了班之後,餘則成開車回家,路過同元書店的時候,他遠遠的停了車,下車在附近兜了幾個圈子之後,確認沒人跟蹤自己,他把車子停在了相隔很遠的胡同裡,步行進了同元書店。

老羅一看到餘則成,趕忙把他讓到了後屋,剛關好門就急不可耐的問道:

“情況怎麼樣了?北平那邊都急死了!”

餘則成保持著自己一貫的沉穩作風,輕聲說道:

“情況差不多弄清楚了……”

然而沒想到老羅這時卻急了,他對著餘則成嚷嚷道:

“你怎麼還差不多啊,我需要確切的消息!”

餘則成的心裡一沉,此時他能肯定上級這次給他派來的聯絡人,絕對是一個外行,在隱蔽戰線工作,一切信息都是瞬息萬變的,誰也不敢給出肯定的答複。乾工作最怕出現的就是外行領導內行,而且老羅說話的語氣讓餘則成的心裡很不舒服,不過他還是對著羅掌櫃說道:

“不是老羅,這才兩天啊,你跟我說是十天之內啊。”

此時羅掌櫃跟個酸臉猴子似的,語氣更加的不客氣:

“這事兒人命關天,上麵催得緊,能快你就快一點嘛。北平那邊幾十個同誌,不知道該撤還是該留,我著急啊!”

“我在努力啊,這麼大的天津就藏一個人,而且還是保密局精心部署……”餘則成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心頭的憤怒,然後說道:

“我隻能說差不多了,你還得再派一個人去落實一下,我去那種地方不合適,一旦被人認出來,會很麻煩的。”

“什麼地方啊?”

“繡春樓,這個袁佩林也不可能永遠藏在房間裡不出來,你派一個人拿著照片暗中辨認一下,如果落實了,當晚動手;如果落實不了,我再想辦法。”餘則成麵沉似水的說道。

作為餘則成的上級,羅掌櫃自然是知道餘則成屬於被策反過來的軍統的人,對於這種人,他有一種心理上的隔閡。再加上這次的情況實在是緊急,所以他說話的時候比較生硬,給人一種很不客氣的感覺。羅掌櫃對著餘則成說道:

“好吧,如果我落實了,就在我的書店門口掛上一個《師陀文集》的牌子,如果沒有掛上這個牌子,那就是沒有發現,你還得繼續啊。”

羅掌櫃表現出的疏離感讓餘則成感到很難受,他抓起了放在桌上的公文包,徑直朝著外麵走去。

餘則成走到門口的時候,羅掌櫃在他身後叫住了他:

“老餘啊,剛才我這情緒有點過激,你彆介意啊。”

餘則成在門口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沒有回頭的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直接推門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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