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過你,取代我,這有什麼難以理解的?”
保密局天津站的這幾位大員裡,就隻有陸橋山一個,是鄭耀全的狗腿子,鄭耀全之所以會這麼不遺餘力的將陸橋山扶上副站長的位置,就是為了惡心毛齊五,給他添堵。沒曾想副站長的任命還沒下來,陸橋山就栽了這麼大的一跟頭,氣的鄭耀全在南京破口大罵,直呼陸橋山是個蠢貨!
餘則成將陸橋山送出了天津站,兩人找了個隱蔽的角落,餘則成對著陸橋山說道:
“老陸,你乾了件蠢事兒啊!”
陸橋山腮幫子上的肌肉虯結,此時他恨李涯和葉晨入骨,他對餘則成輕聲說道:
“早晚有一天我還會回來的!”
“中國這麼大,你還回這來乾什麼啊?嫂子在車站等你,車就在門口,一會兒直接送你去車站!”餘則成說道。
回來還能乾什麼?吃了這麼大的一個悶虧,被人從高位上一腳踹了下去,前途儘毀,這仇結大了,不報此仇,陸橋山的念頭都不通達。陸橋山整了整自己的領帶,然後對餘則成勸戒道:
“提防李涯,站長也不可靠!”
餘則成自然是知道這兩個人沒一個是好相與的,他輕歎了口氣,然後說道:
“老陸,一路上你自己保重吧!”
陸橋山知道自己這次之所以能夠被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少不了餘則成在其中斡旋,他給餘則成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說道:
“這次我能全身而退,多虧了你,我謝謝你!”
餘則成趕忙擺了擺手,對著陸橋山說道:
“咱哥倆用不著來這套,你說你這麼就走了,我心裡真是有點難過,來到天津站,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
“我們是朋友,再見!”陸橋山拍了拍餘則成的胳膊,然後轉身離開。
按理說,陸橋山被整下了台,踹出了天津站,自己就職副站長的位置板上釘釘,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然而餘則成卻高興不起來,因為他送走陸橋山,回到葉晨的辦公室,就驚聞一噩耗,胡琴齋占領延安了。
餘則成一臉的沉重,因為他的前途變得未知了起來,然而站在餘則成身邊的葉晨,卻知道這隻不過是中泱的一次戰略性撤退罷了,結果卻成了胡琴齋部自吹自擂的舞台,是一場名副其實的鬨劇罷了。
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二日,在美軍觀察組撤離延安當天,國軍便出動九十四架飛機對延安及其周邊進行了輪番轟炸。與此同時胡琴齋集結的六個師十五萬人,在三月十四日淩晨也正式展開了對延安的進攻。
早在胡琴齋準備向延安進攻之前,中泱便已經洞察到了相關企圖。因此為了保存有生力量,堅持更長期的發展,主動選擇了撤離,留給胡琴齋的實際上是一座空城。
三月十九日,胡琴齋的整編第一師占領了延安,第九十師占領清涼山及機場。胡琴齋在得到前線戰報,知道延安實際上就是一座空城。胡宗南從發動進攻延安以來,隻進行過兩次激烈戰鬥,總共造成的傷亡和俘虜數都不超過一千人。
但為了邀功,胡琴齋不惜編造謊言,向南京彙報稱自己指揮的軍隊經七晝夜的激戰“於本日上午十時收複延安……初步統計,紅黨傷亡約一萬餘,投誠兩千餘……”
常凱申在接到胡琴齋的“喜報”之後,心情大好,立刻便發去了嘉獎電報:
“琴齋老弟:將士用命,一舉而攻占延安,功在黨國,雪我十餘年來積憤,殊堪嘉尚!”
因攻占延安有功,胡琴齋晉升為上將,授二等大綬雲麾勳章。正在胡琴齋吹破牛皮,滿心歡喜的時候,不知道真實情況的常凱申,決定向延安派出中外記者現場采訪。當胡琴齋接到這一消息的時候,腦瓜子嗡嗡的,他手上哪裡有兩千多名的俘虜,延安又哪裡有血戰的痕跡?
為了應付記者,胡琴齋隻好將自己軍隊的槍械拿出來向記者展示,同時在延安城內焚燒了一些房屋並在近郊周邊大量的修建假墳,來營造血戰的“激烈”。但最讓胡琴齋為難的還是那兩千多名的俘虜該如何生生地變出來。
最終胡琴齋決定從自己的整編二十七師分出一部分官兵,以及還鄉團、地方保安團和老百姓拉來穿著各種衣服來冒充俘虜,還專門從戰訓第四團中挑選了三名軍官來冒充被俘虜的一名旅長和兩名團長。
根據潛伏在胡琴齋身邊擔任機要秘書的熊彙(hui)荃後來回憶,這個冒充旅長的軍官是一名湖南人,胡宗南親自前往檢查冒充工作時,這名假旅長一見胡宗南馬上便立正敬禮,問他的問題也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答桉回答。胡宗南很不滿意,稱這人簡直像一隻綿羊,滿嘴的國黨腔調,哪裡像紅黨?更不像是紅黨的旅長。
隨後這名假冒的旅長又進行了一番特訓,並裝上了假胡子,就等著與常凱申派來的中外記者團見麵。在一九四七年三月十三日《中泱日報》記者龔選舞發回的報道中稱:
“屋子裡是紅黨一個旅的副司令員,胖胖的,腮下黑黑的,是二十天從沒清理過的胡子。他不願講話,講起話來卻是一大堆硬派名詞:“鬥爭”,“消滅國軍”,“你們陣地戰,我們就運動戰”,“你們打進延安,我們也可以打下你西安”……”
最終還是隨行的米軍顧問發現了端倪,當時跟隨記者團的美軍顧問一看,發現繳獲的槍械怎麼這麼眼熟,這不就是最近才援助給國黨的槍械嗎?於是胡琴齋這場自編自導自演的這場大捷,最終還是紙包不住火,遭媒體拆穿,好特麼尷尬啊……
然而身在天津站站長辦公室的餘則成,此時卻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不過作為一名優秀的戰略特工,餘則成還是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展顏一笑,開口說道:
“我看也用不著打了,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
葉晨在心裡嗤笑了一聲,不過李涯就在身邊,葉晨還是繼續演了下去,開口對李涯和餘則成說道:
“委座發話了,三個月,三個月解決問題。”
葉晨之所以會嗤笑,因為給自己立這樣的Flag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到最後都慘遭打臉。
餘則成此時在強顏歡笑,畢竟他不是葉晨這種掛B,深知曆史的走勢,他現在非常擔心身在延安的左藍,和領導自己的社會部的安危。不過喜怒不形於色的他,還是笑著附和道:
“太好了,三個月以後天下太平!”
葉晨從自己的座椅上站了起來,對著李涯和餘則成說道:
“我看今天值得慶祝啊,一、為收複延安;二、則成晉升為中校副站長!”
李涯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失落,從延安回來後,他意氣風發的想要做出一番成績來,結果卻處處碰壁。而餘則成每天隻知道跟在站長後頭溜須拍馬,正事兒是一件都不乾,結果反倒是受了提拔。
此時餘則成一臉嚴肅的就地一個立正,接受了葉晨的任命。李涯也很快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上前跟餘則成握手,然後滿臉笑容的說道:
“餘副站長,恭喜啊!以後多多關照啊!”
作為軍統特務出身,虛頭巴腦是他們的基本功,李涯顯然也是深諳此道,如果不是陸橋山的攪局,估計他還不會停止對餘則成的調查。如今卻是一副至交親朋的做派,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栗。
“同甘共苦,大家一起同甘共苦!謝謝站長!”餘則成笑著回道。
從站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餘則成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當他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發現總務的特務正在把“副站長室”的牌子給自己掛上,餘則成禮貌的對著乾活的特務笑了笑,然後推門進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