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上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謝若林這種整天東遊西逛的情報販子,餘則成對於謝若林知道這種事情,絲毫不感到意外。但是這東西他不涉及敏感話題,在天津這一畝三分地,根本就沒人可以因為這種事情動自己,餘則成自然是不在意,於是便開口說道:
“那是我應得的,誰也說不出什麼。”
謝若林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後從自己的錢夾子裡掏出了一張法幣扔在了桌子上,對著餘則成說道:
“現在兩根金條擺在桌上,你告訴我,哪根是高尚的?哪根是齷齪的?彆跟我來這套了。”
說完後,謝若林反倒是先餘則成一步離開了,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道不同不相為謀,餘則成有自己發財的門路,他瞧不上自己這樣的靠倒手情報換錢的小門小戶。
謝若林從咖啡店出來之後,自嘲的笑了笑,被人看不起的滋味是真的不大好受啊,家裡穆晚秋看不起自己,喜歡上了餘則成那個王八蛋,即便是跟自己結了婚了,還時不時的上趕子跟人家眉來眼去的。
餘則成這個王八蛋也看不起自己,因為他在保密局身居高位,總是會有人主動把大把的鈔票塞進他的口袋裡,還得陪著笑,裝的跟個三孫子似的。不像自己,挖門盜洞的置換出一點瑣碎的情報,經過縝密的分析,才能換出錢來。
艸,你們看不起老子,老子就找個能看的起我的人去,反正老子有著大把的鈔票,還找不到一個伺候我的人了?想到這兒,謝若林伸手叫了一輛洋包車,直奔桐雲閣喝花酒去了……
餘則成下了班回到家後,跟翠萍剛吃完晚飯,正在收拾飯桌,就聽到隔壁傳來了一陣叫罵聲:
“姓謝的,連女表子你也往家領!”
“你罵我女表子,你才是女表子呢!”
“出去,你給我出去!”
“你叫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你能怎麼樣?”
翠萍聽到外麵的叫罵聲,放下了剛拾掇在一起的碗快,就要出去看看,卻被餘則成給一把拉住,開口問道:
“他們兩口子吵架,你出去乾嘛?”
“姓謝的會打死她的!”翠萍回道。
餘則成此時心亂如麻,不過他還是對翠萍勸道:
“你冷靜點兒,你這時候出去不合適,清官難斷家務事!”
就在這時候,隔壁突然傳來了謝若林的怒吼聲:
“你特麼給我閉嘴!我還不知道你嗎?整天死乞白賴的跟樓上那姓餘的眉來眼去的,我這麼跟你說吧,樓上那姓餘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永遠也不會看上你這種人,他隻會利用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就是個破斜,下賤!”
緊接著外麵傳來了清脆的巴掌聲和穆晚秋的哀嚎,然後是房門重重被關上的聲音,餘則成和翠萍隔著窗戶向外張望,發現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攙著謝若林朝著院外走去。
餘則成的神色有些凝重,對著翠萍說道:
“翠萍,咱們得做好準備,在他們回來之前我們不能睡!”
“怎麼了?”翠萍一臉懵。
餘則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跟翠萍解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這個晚秋知道很多關於你我的事情,我出去看一下。”
餘則成穿著外套,來到了隔壁,側耳傾聽。一般來說,經過這樣劇烈的爭吵,房間裡會傳來女人淒慘的哭泣聲,然而此時隔壁房間卻是異常的安靜。
餘則成察覺出了不對勁,回到家,從電表盒上麵,找出了自己當初去謝若林家偷情報時用過的開鎖工具,去而複返。
翠萍擔心的跟在餘則成的身後,發現他鬼鬼祟祟的拿著工作在那裡溜門撬鎖,翠萍翻了個白眼,然後一把將餘則成拉開,抬起自己那四十碼的大腳,“咣嘰”一聲就把謝若林家的房門給踹開了。
天津衛三分之二的門餘則成都能打開,打不開的翠萍一腳也能夠解決問題。他們進到屋裡的時候,發現穆晚秋安靜的倒在了床上,地上還散落著空的安眠藥瓶子。
餘則成一臉的嚴肅,對著翠萍說道:
“得馬上送他去醫院搶救!”
說著餘則成彎腰就要把穆晚秋給抱起來,誰曾想這時候翠萍醋意上湧,心說跟你認識這麼久,你都沒說抱過老娘呢!她一把將餘則成給拽到了一旁,大聲吼道:
“你彆碰她,我來,你去開車!”
不得不說翠萍的體力是真好啊,壯的跟個牤子似的,一把就將失去了意識,死沉死沉的穆晚秋給抱了起來,彆看翠萍乾瘦乾瘦的,百八十斤對於翠萍來說,根本就不叫個事兒。
送穆晚秋開車來醫院的路上,餘則成的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如果自己開車慢一點,耽誤些時間,興許穆晚秋就搶救不過來了,那樣自己和翠萍的秘密就保守住了,不會有人知道。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餘則成就掄圓了手筆,狠狠地照著自己的臉抽了一巴掌,因為他感覺自己實在是太渣了,變得自己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扶著穆晚秋坐在車後座的翠萍,被餘則成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她也隻是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餘則成。直到把穆晚秋送到醫院,推進了手術室,她才推了一把精神有些恍忽的餘則成,開口問道:
“你不是說晚秋知道咱們很多事兒嗎?什麼事兒啊?”
餘則成一臉的嚴肅,左右張望了一下,示意翠萍小點聲,然後輕聲說道:
“晚秋知道我們倆假扮夫妻,還知道你是紅黨的人。”
翠萍也被嚇了一跳,有些心虛的對著餘則成問道:
“她怎麼知道的?”
餘則成心累的摘下了眼鏡,揉了揉鼻梁,然後輕聲說道:
“她找過那個王占金,從他那裡知道的!”
翠萍下意識的覺得不對,王占金知道自己是紅黨,這沒毛病,畢竟自己當過遊擊隊長,還抄過他妹夫的家,收拾過他妹夫那個二鬼子。可她怎麼會知道自己跟餘則成假扮兩口子的?這有些說不通啊?翠萍對著餘則成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王占金怎麼可能知道咱們是假兩口子的?”
餘則成歎了口氣,然後跟翠萍解釋道:
“還記得晚秋陪你去醫院看過病嗎?她從醫生那裡拿到了給你檢查身體的化驗單!”
“那紙上能寫啥?還能寫著咱倆沒有秘密結婚?”翠萍一臉的問號。
翠萍把餘則成給問不會了,吭哧了許久才對翠萍說道:
“那上麵寫著你沒跟男人睡過覺!”
翠萍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兒,心說這是啥破醫院,怎麼什麼都能查出來呢?不過經過餘則成這一解釋,翠萍也犯了難,對著餘則成問道:
“那現在該怎麼辦啊?”
餘則成的腦子在飛速的運轉,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對翠萍說道:
“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可能有點兒冒險,但是可以一試,畢竟沒什麼情況比眼下更壞的了。晚秋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你在這兒看著,我先去趟書店!”
一番折騰後,當餘則成開車到同元書店的時候,書店都已經打了洋了,餘則成用手砸門,把人給叫了起來。萬幸的是聯絡站的人心裡始終都上著根弦兒,聽到一絲動靜都能很快反應過來,要不然非得驚動周邊的鄰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