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公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對著葉晨說道:
“作為老戰友,我是相信你的眼光的,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是跟我們誌同道合的人,行事作風上也沒什麼太大的瑕疵,就他立下的功勞,一個特殊黨員的身份,他還是接的住的。
不過我有些難以理解的是,你為什麼會對穆晚秋的事情這麼上心?如果說你不是早有預謀的話,我是不相信的,跟我說說你的想法吧!”
葉晨輕歎了口氣,克公作為社會部的一號大老,又哪是三言兩語就能搪塞的過去的?葉晨也沒打算去隱瞞,對著克公說道:
“其實從穆連成沒有金蟬脫殼去海外之前,我就已經布下穆晚秋這步棋了,因為當時她是個戀愛腦,喜歡餘則成到了不可自拔的程度,所以以她心中的執念,她是堅決不會跟穆連成遠赴海外的。
這也是我給餘則成安排好的一條後路,國黨智囊團這邊已經製定了撤去寶島的計劃了,到時候我無論如何肯定是要跟著走的,既然我走了,餘則成還會留在這邊嗎?”
克公澹然笑了笑,然後對著葉晨說道:
“哪怕是為了掩護你的身份不暴露,他也肯定是要跟著一起過去的,這是母庸置疑的,因為他一旦留在國內,軍統那邊就會得知他就是當初潛伏在天津站的特務,到時候也不利於你的工作開展,畢竟當初就是你把他從總部要到天津站的,這會給你的正敵整你的借口。”
葉晨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克公說道:
“而且我在天津站的這兩年,可以說是寸功未立,毛齊五那個老小子肯定早就對我有想法了,到時候餘則成留在國內一暴露,迎接我的基本上就是個死局了,所以餘則成也跟著我一起走,幾乎是勢在必行的事情,到了那邊,我基本上再不會得到重用,到時候反倒是他,能夠發揮出難以想象的威力!”
克公有些疑惑的看著葉晨,然後問道:
“可是我還是沒太明白,這跟穆晚秋有什麼關係?”
葉晨組織了一下語言,在心裡預演了一番,然後說道:
“到了那邊,全服過去的是個人都知道是在深入虎穴,而穆連成恰好就是船舶運輸方麵的大老,一旦餘則成在那邊有個什麼閃失,有穆晚秋跟在他身邊,穆連成就算是拚了命,也會暗地裡安排好接應他們的船隻,這就是我給餘則成留下的後路!”
克公沒想到葉晨的謀劃會這麼深,更加難以想象他居然在一年多以前就在給這件事情做鋪墊了,情報工作做到了他這個份上,甘心給彆人打輔助,關鍵還打的這麼好,這大大出乎了克公的預料,許久之後克公長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就是委屈你了,到了那頭你的待遇會大不如從前,毛齊五更是有可能會把你給軟禁起來,剝奪你的人身自由!”
身為一隻隱蔽戰線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鳥,克公自然深知,在天津這種兵家必爭之地的表現平庸意味著什麼,更何況保密局那年利益傾軋已經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能想象的到葉晨今後會麵臨怎樣的窘境。
葉晨灑脫的笑了笑,然後對著克公說道:
“不用為我擔心,我在軍統經營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毛齊五想要製裁我,有一個人他絕對繞不過去,那就是我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的老同學,常凱申那個老家夥的接班人,常海豐,當年我倆可是住在一個宿舍的同窗,我能來天津這樣的甲級站擔任站長的職務,都是他在毛齊五的口中奪食,有他替我出頭,我頂天是賦閒在家而已,性命之憂還是沒有的。”
……………………………………
穆晚秋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走在黃泉路上了,結果入目皆是一片白色,她四下張望了一眼,發現是在醫院的病床上,病床的旁邊,翠萍困的耷拉著腦袋,頭一點一點的。穆晚秋的心中五味雜陳,她輕聲的呼喚了一聲:
“嫂子!”
翠萍聽到聲音,立刻清醒了過來,看著穆晚秋說道:
“晚秋,你總算是醒過來了!你可嚇死我了,活過來就好,你想吃什麼,我呆會兒回去給你做!”
這一刻穆晚秋深刻的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個混賬,她當初對餘則成實施情感敲詐,意圖從翠萍的身邊把餘則成搶走,結果自己落了難,人家第一時間出現在自己的身邊。穆晚秋聲音有些哽咽的問道:
“是你救的我?”
“嗯,還有你姐夫。”翠萍突然想到了什麼,神情有些複雜的回道。
穆晚秋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虛弱的說道:
“你們不應該救我,像我這種人就應該讓我死了算了!”
翠萍聽出了穆晚秋的弦外之音,不過她故意的繞開了話題,裝傻的問道:
“你和謝若林為啥要吵架啊?我和你姐夫都聽見了。我倆趕過去的時候,謝若林和那個女的已經走了,我倆聽到房間裡突然沒了動靜,怕你出事,就踹開房門進去,還好及時,要不然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你了!”
穆晚秋不知道翠萍已經知道了自己對她知根知底,所以也隻能是順著她的話題說道:
“他帶了個女人回來,還打我!”
“那你也不能自尋短見啊!”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推開,餘則成從外麵走了進來,他對著穆晚秋問道:
“晚秋,醒了啊!”
穆晚秋此時自覺無顏去麵對餘則成,轉過了臉望向了窗外。這時翠萍站起身來,對著餘則成說道:
“你……你跟她說幾句吧,她還是想不開。”
說完翠萍朝著病房外走去,臨走的時候帶上了房門。餘則成在剛才翠萍陪床的位置坐下,然後對著穆晚秋說道:
“晚秋,你怎麼這麼傻啊?你活過來了,知道為什麼嗎?”
“你救了我!”穆晚秋哽咽著回道。
餘則成輕輕搖頭,然後對著穆晚秋說道:
“不對,是老天爺跟我說,你不能去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
穆晚秋轉過了頭,有些愧疚的看著餘則成,然後哭著說道:
“沒了,我沒有力氣再等了!”
餘則成看著這個終日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傷春悲秋的女人,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是覺得自己無路可走了嗎?其實你麵前有一條通往未來的路啊,值得你活下去。那一路很美好,就像你的詩歌一樣,怎麼會覺得無路可走了呢?”
穆晚秋定定的看著餘則成,沉默了片刻後,開口問道:
“你是真的願意娶我嗎?”
餘則成看著穆晚秋,就好像是看著自己的妹妹一樣,輕聲說道:
“比娶你更美好,還多了一份自由,可以讓你不用像是一隻關在籠中的金絲雀一樣,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是最向往自由的嗎?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你願意去嗎?”
穆晚秋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悲戚,哽咽著說道:
“那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餘則成笑著搖了搖頭,目光中帶著一絲向往的說道:
“那兒有很多人,都像我一樣。那是另一個世界,好地方,好風光。你還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可以選擇的,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晚秋,你站在一列雄壯的隊伍裡,邁著大步,高唱著戰歌,去改變整個華夏,那是怎樣的豪邁啊?
一個小小的餘則成,就是你路邊的一個送行者,你看見了他,他也看見了你,你們揮揮手就過去了,再往前就是更有意義的新生活。沮喪嗎?無非就是一個小布爾喬亞的無病呻吟,留戀它就是一種高度近視!有時候看的遠一點兒,不就什麼都有了嗎?”
餘則成富有詩意的話語,就好像是一道光照射了進來,這道光讓穆晚秋感到有些難以置信,她有些憧憬,可是在心裡又有著強烈的自卑和惶恐,還帶著一絲畏懼,這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