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迎接黎明(2 / 2)

上次在餘則成和翠萍事情上的失利,讓李涯吃一塹,長一智,學會了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隻見他開口說道:

“這些不過是軍事上的失敗,可戰略上的失敗更可怕。”

葉晨作為一個擅長微表情的心理學大家,李涯的言不由衷自然是瞞不過他,不過葉晨還是配合著饒有興致的看著李涯問道:

“哦?說說看,怎麼可怕?”

李涯看了眼餘則成,然後對著葉晨說道:

“最近我在研究餘副站長送給我的《遠東情報站》,說實話,受益匪淺。錦州,長春失守之前,保密局應該留下他們的精銳,就地潛伏,尋機而動,不然好端端的一個城市,就成了潑出去的水了。”

葉晨哂笑了一聲,心說東北行營督查室那邊,要說熟悉沒有人比他更熟洗了,在滲透世界的時候,沉陽城的那些個觀僚他哪個沒打過交道?

現在人心早就已經散了,有點本事的,都開始打包著行囊,四散逃竄了,這種情況下,你指望底下人冒著被餓死的風險,去長春城裡潛伏,那純粹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說白了,這就是份湖口的差事罷了,你指望所有人跟你一樣,是三民主義的忠實信徒,這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李涯的言論屬於不現實的紙上談兵,不過葉晨也沒拆穿,反而誇讚道:

“李隊長有遠見,我會向上麵提議的。”

從這天起,保密局天津站的三位大員,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每天彙聚在葉晨的辦公室裡,收聽敵台,這天,廣播裡播送著教員的《全國軍事形式的重大變化》,聽完後,三人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隻不過李涯是真難看,至於葉晨和餘則成則是演出來的,李涯陰陽怪氣的說道:

“一年?嗬嗬,這群人又開始說大話了。”

其實屋裡的三個人作為優秀的戰略情報員,對於前線的戰事都有著自己的判斷,東北這邊已經被收複了,他們的生存空間被擠壓的更小了,所以教員文章裡說的,到底是不是大話,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葉晨沒理會李涯的死鴨子嘴硬,他知道李涯的父母早就在戰亂中喪生,這些年來也一直都沒有婚配,一直以來支撐著他的信仰,此刻也即將隕滅,沒必要摧毀他心中最後的那點倔強了。

葉晨把頭轉向了餘則成,對著他問道:

“則成啊,你怎麼看教員的這篇文章?”

餘則成抱著肩膀站在那裡,沉吟了片刻後開口說道:

“膨脹,我們現在的處境總比他們當年雪山草地裡逃命要好一百倍吧?他們都能緩過來,我們……我們怎麼了?”

李涯不自覺的鬆了鬆自己的領帶,因為他感覺被一股氣給拱著了,實在是餘則成說的話太紮心了,但是你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以前是國軍追著這群人四散奔逃,如今卻反過來了,不得不說還真是諷刺啊。

正在這時,廣播裡突然開始報幕下一個節目:

“現在請欣賞配樂詩朗誦《陽光大道》,作者,晚秋,朗誦,晚秋……”

餘則成聽到“晚秋”這個名字,不自覺的回頭看了眼收音機,葉晨則是在一旁隱晦的看了他一眼,至於李涯卻是沒發現二人的異常,心情鬱悶的看向了天花板。

葉晨輕咳了一聲,然後對著餘則成和李涯說道:

“陳布雷自殺了,你們聽說了嗎?”

餘則成表現的有些懵,他在重慶呆過,知道陳布雷是常凱申的“文膽”,他的自殺是餘則成沒有料到的。

至於李涯,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在南京還是有三兩個朋友的,多少知道一些其中的內幕,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長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聽說了,嗬嗬,下一個還不知道輪到誰呢。”

長春失守之後,常凱申對著毛齊五大發雷霆,指著鼻子臭罵保密局都是吃乾飯的,連內部人策反都沒有提前得到情報。一級壓一級之下,毛齊五不好受,也自然是不會慣著下麵的人。

東北被收複之後,眼瞅著天津衛即將成為下一個戰場,毛齊五對著葉晨一通嚴令,葉晨這邊自然是得傳達下去,於是他作為保密局天津站的站長,警備司令部的情報處長召集了保密局的頭頭腦腦,還有警備司令部的一眾觀員開會,在會議室裡傳達著上麵的精神:

“為了防止長春的悲劇再次發生,總部指示,從現在起,天津駐軍上層的公私電話,一律監聽。則成,你負責這件事兒!”

餘則成作為天津站的技術大拿麵露難色,對著葉晨訴苦說道:

“站長,這需要很多的技術人員,設備還有工具,單靠一個電訊科肯定是搞不定。”

葉晨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餘則成繼續說道:

“技術人員乘飛機中午到達,三十人夠用了嗎?”

“夠了。”

這時葉晨又將目光看向了李涯,開口問道:

“李隊長,說說你那邊掌握的情況。”

李涯此時一臉的沮喪,有氣無力的說道:

“黃伯韜兵團在碾莊一帶被紅黨的軍隊全部吃掉,隴海路兩側……”

還沒等李涯說完,葉晨重重的一拍桌子,對著李涯嗬斥道:

“我們這裡不是果昉參謀部,在座的各位不是兵團司令,你也不是顧祝同,就說眼下我們自己的處境就行。”

李涯還是那副帶死不拉活的表情,有氣無力的繼續說道:

“情報處今日得知,紅黨野戰軍在遼沉戰役以後,取消修整,迅速南下,在平津鐵路以北秘密集結,綜合軍方情報,天津一站迫在眉睫。”

李涯的話讓餘則成有了緊迫感,因為到現在為止,環城城防部署八字還沒一撇,這讓他不由得有些焦急。所以在會議結束之後,餘則成給廖三民使了個眼色,兩人來到了一家咖啡館裡密談。

咖啡被服務員端上來後,餘則成打量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上下嘴皮子翻動,對著廖三民小聲說道:

“昨天晚上上麵再次催促天津的城防部署,沒有這方麵的情報,天津會很難打。”

餘則成的話絕不是在無的放失,天津是華北重鎮,是北平的東北門戶,城南北長十二點五公裡,東西寬不足五公裡,地勢低窪,郊區多為開闊的水窪地。對此,“華北剿總”總司令傅作義非常重視天津的防禦,一年前,他曾派保定軍校的老同學陳長捷擔任天津的防守。

天津守軍下轄六十二、八十六軍共計十個師十三萬萬兵力,陳長捷也是“第一次”統領這麼多的人馬,他上任後,隻做了兩件事:一是擴充兵力充作守備,二是加強防禦工事。

年末在即,東北野戰軍出關逼近天津,陳長捷急忙采取了一係列守城應急措施:他把天津方圓二十裡的樹林和房屋全部清除,導致東野在攻城時無掩體,又將南運河水引進護城河內,同時關閉護城河的入海通道,使護城河水深三米,導致野戰軍不能直接越過護城河發起進攻,為了防止河水結冰,陳長捷每天都派人來砸冰。

這種情況下,弄清陳長捷的戰略部署就成了重中之重,這會有效的減少我軍傷亡。廖三民此時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早已多方麵去做這方麵的工作了,隻見他對餘則成彙報道:

“參謀會議已經開過了,根據沉陽失守的教訓,城防部署又做了新的調整了。”

此時餘則成也有些頭疼,因為一前一後的調整,讓他們很難確定後麵還會不會做出新的調整。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根據眼下的情況分析道:

“我一直在監聽軍部的電話,重點都是工事構築和部隊調防,這次調整以後,眼瞅著就要打過來了,就算想再調整,恐怕時間上也來不及了,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儘快的拿到新的城防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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