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新先是一愣,然後一臉笑意的對著葉晨說道:
“哥們兒挺厲害的啊,手腳夠利索的,一把就給逮著了,省得我出手了。這是誰的飛雞啊,咋還起飛了?”
葉晨隻是淡然一笑,然後靠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接收著係統給他安排的新的身份和身份信息。他在這個世界依舊叫做葉晨,一九七七年二月,為了提高航運係統公安保衛人員的正治、業務、軍事素質,保衛交通運輸生產的安全,交通部決定建立公安保衛人員訓練班。
葉晨恰好就是其中被培訓的學員,經過長達一年的培訓,他被分配到了寧陽市鐵路派出所,坐這趟開往寧陽的火車,正是過去報道的。
這時候的火車還是蒸汽列車,火車時不時的傳來汽笛聲,聽著非常有氣勢,可是隻有真正開過的才知道其實這活兒並不輕鬆。列車的駕駛室和裡包含著鍋爐房,裡麵有個專門燒鍋爐的,還有看著火車的蒸汽閥,以保證火車的正常運行,至於剩下的則是掌舵的司機。
因為燒鍋爐的緣故,駕駛室裡的溫度很高,再加上都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仨人都被煤灰給弄得灰頭土臉的。這裡麵燒鍋爐的工作算是最辛苦的,可是他開的工資卻是最少的,因為相比其他兩人,他的工作是沒什麼技術含量的力工。
開的工資最高的,是駕駛火車的司機,名叫蔡大年,他是乘務員蔡小年的父親,爺倆吃的都是鐵路這碗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火車司機的月工資可以達到一百塊,這個工資水平在當時是非常高的。如果按照現在的工資水平來換算,這個工資水平相當於每月一萬兩千元元左右。
至於看著鍋爐高壓閥的則是吳長貴,他的工作不隻是看著高壓閥,還要一直盯著前方的路況,以防止突如其來的意外發生。他的工資也是相當可觀的,雖說比蔡大年低了兩檔,可是在整個列車的工作人員裡也是排在第二梯隊的。
列車開到春林站的時候,停靠了下來,這裡和寧陽站一樣,也是個大站,所謂的寧陽,指的就是遼省省會,至於春林,則是吉省省會。列車一般會在這樣的大站停靠的時間較長,給列車的鍋爐加水,吳長貴會下車檢修一下列車的連杆傳動軸螺絲之類的零部件有沒有鬆動的。
葉晨透過車窗,看到有小商販在車站站台賣茶葉蛋之類的吃食,香味兒順著車窗飄了進來,他抻了個懶腰,拜托了一旁的旅客幫著自己照看一下行李,然後就下了車。
之所以不擔心東西被盜,因為葉晨以前常坐火車,坐車的時候一般都會把值錢的物事帶在身上,至於行李裡頂多就是換洗的衣服和被褥之類的。經常吃鐵路這碗飯,在火車上蹬大輪的扒手,也很少會去盯著旅客的行李箱,因為他們也很清楚,沒人會傻到把錢塞進行李箱裡。
葉晨悠哉悠哉的走下火車,買了兩個茶葉蛋,然後又買了倆饅頭,正要返回列車的時候,卻發現一個小個不高的男子,懷裡明顯捧著東西在往這邊跑,他身後是穿著藍色製服的汪新在後麵追逐。
葉晨立刻意識到這貨指定是個蹬大輪兒的扒手,他不動聲色的仿佛是在躲閃小偷,卻在小偷馬上要跟他錯身而過的時候,猛然伸出了一條腿。<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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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被突如其來的一絆,直接一個大馬趴摔了個狗啃屎。這時汪新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按住了小偷,給他上了背銬,然後從小偷的懷裡翻出了他剛偷竊來的皮包嘴裡還罵罵咧咧道:
“你小子挺能跑啊!”
汪新押著小偷往回走的時候,還不忘笑著對葉晨點了點頭,表示了感謝。葉晨也禮貌的回應,然後就上了火車,準備開飯。
火車到寧陽站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五六點鐘了,葉晨拎著行李從車上下來,打聽了一下寧陽市鐵路派出所的具體方位,然後甩開了十一路,朝著單位走去。
初到寧陽,一切都沒安頓下來,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向組織報道,最終他被分配到了胡隊手下,胡隊看他還沒安頓好,就讓人帶他就近去了鐵路招待所先安頓下來,然後向上麵幫他申請個住處。並且還給了他一個禮拜的假期,讓他先把生活上的事情處理利索。
葉晨在招待所還沒住幾天,就被胡隊派人給叫到了所裡,所裡在鐵路職工大院幫他落實了一套十來平米的住處,讓他先暫時落腳。葉晨笑了笑,也不以為意,任由片兒警把他帶到了鐵路職工大院。
葉晨跟著片兒警進到院子裡的時候,正有幾個婦女圍著院當腰的自來水池子在漿洗衣服。這年月自來水還沒落實到每家每戶,不過鐵路職工大院這已經算是好的了,普通老百姓還要自己打水井,每天壓水過活。
院子裡頭來了陌生人,很快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其中一個年歲較大的中年婦女,對著片兒警問道:
“小劉,你這是乾嘛來了?”
片兒警小劉笑了笑,然後對著中年婦女回道:
“蔡嬸兒,這是我們所裡新分來的同誌,從外地來的,被分到咱們這裡落腳。”
蔡嬸兒也就是火車司機蔡大年的媳婦兒,蔡小年的媽,看到是自己人,她十分熱情的走上前打量著葉晨,然後說道:
“誒呀,這小夥子可真俊,跟老汪家小子有一比,小夥子,你家是哪兒的?家裡幾口人啊?結婚了沒?”
這時其他的幾個婦女也都圍了上來,看著葉晨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在東北女人的身上,鮮少能看到害羞的時候,她們總是會大大咧咧的對著你品頭論足,毫不掩飾自己的觀點。嘴跟機關槍似的對你東拉西扯的問個不停,就好似居委會查戶口的似的。
葉晨打小就是在東北這邊長大的,對於這邊的風土人情實在是太過熟悉,這種事情可謂是司空見慣,他笑著對幾人說道:
“幾位嬸子,等我先把東西安置好。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遠親不如近鄰,咱們慢慢熟悉著!”
正在這時,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從自家小二樓的屋子裡走出來,對著院子裡的幾個婦女說道:
“行了行了,小夥子初來乍到,你們幾個再把人家給嚇到了,汪新啊,彆在屋子裡悶著了,快出來看看你的新同事,你倆一個單位的!”
葉晨一眼就認出了說話的男子是誰,他叫汪永革,是寧陽市鐵路機務段的段長,也是汪新的父親。
機務段是管理機車運用和進行檢修、整備作業的基地,汪永革作為段長,可以說是這個大院兒裡地位最高的領導了,在工資待遇方麵,幾乎跟火車司機蔡大年持平,家境非常殷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