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悅誠服(2 / 2)

“給他做份筆錄。”

汪新趕忙從一邊拿過黑的的皮包,從裡麵抽出了一遝筆錄用紙,給抓到的這個小偷做著筆錄。此時他徹底的服氣了,因為葉晨就好像是親眼所見一樣,提前就已經預知了小偷身上可能有鑷子這樣的作案工具,這一切在汪新看來,實在是太過神奇。

沒過一會兒的工夫,汪新做完了筆錄,把小偷的雙手銬在了餐車固定餐桌的桌子腿上。尋找了一圈兒葉晨,發現他正陪著馬魁一邊喝茶,一邊遙望窗外的風景。

汪新遇到比自己強的,從來都是不恥下問,不過馬魁是個例外,因為他能夠感受到胡隊給自己派來的這個師父,對自己有著強烈的敵意,時不時的就挖苦諷刺自己,這讓汪新覺著非常不舒服。

而葉晨就不同了,從他第一天來到鐵路職工大院兒,汪新就熱情的招待了他,兩人的關係不能說有多鐵,可彼此之間絕對還過得去。汪新湊到了葉晨跟前,然後說道:

“師兄,我想虛心的跟你請教一下子,你是怎麼發現那個賊的。”

馬魁打量了一眼汪新,如果他問自己,馬魁絕對會第一時間就給他撅回去,因為這小子身上驕橫氣太重。可是他問的是葉晨,馬魁就不好乾涉了。不過馬魁還是哂笑了一聲,然後說道:

“服軟服的挺快啊,不是還要跟葉晨比劃比劃,決出師兄的歸屬嗎?怎麼這麼快就認慫了?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你不是警校的高材生嗎?這點雞毛蒜皮的小案子就把你給難住了?”

汪新撇了眼馬魁,覺得這老家夥嘴是真欠啊,也沒問你,怎麼哪兒都有你呢?不過他看的出來,葉晨貌似對馬魁這個師父很尊重,所以也沒選擇跟他嗆聲,而是笑著說道:

“這不是達者為先嗎?師兄在某些方麵確實要比我出色,這我必須要承認,孔老二不是還說過嗎,三人行必有我師,算了,我跟你說這乾什麼?你沒文化,又聽不懂!”

馬魁的腮幫子抽搐了幾下,如果這不是一起工作的熟人,就憑他這沒大沒小,讓自己在外麵碰到了,絕對大耳雷子抽過去了,實在是太得瑟了,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記憶中汪永革那慫貨好像不是這性格啊,他這是隨了誰?!

葉晨淡然一笑,看了眼汪新,輕呷了一口茶水,然後說道:

“俗話說乾啥吆喝啥,咱們做公安的在以前就屬於聽差辦案的,既然是辦案子,就要熟悉這些犯罪分子。就好像這火車上蹬大輪的賊偷,其實他們也算是三百六十行其中之一,自古有之。

三百六十行,都屬工,農,商,學,兵之所屬,也就是咱們常說的“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除去這五大屬,剩下的便是這偏門了,也就是被稱為“旁門左道”的“外八門”。這所謂的外八門,就是民間常說的金點、乞丐、響馬、賊偷、倒鬥、走山、領火、采水,賊偷正是其中之一。

在以前乾這個行當的,都有師父,很少自學成才。而且他們普遍心理素質強大,動手的時候一走一過,你的錢就進他口袋了,眨眼的工夫,錢包就會轉手到同夥的手裡,根本就不可能被你給拿贓,像咱們今天拿住的,完全就是個小毛賊。

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剛才那家夥把賊偷的所有忌諱都給犯了。首先是跑單幫作案,這完全是聽天由命,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被咱們給按住。

再就是手法太潮,以前的小偷沒有玩鑷子的,因為他們丟不起這個人,頂天用個抹子也就是方孔銅錢磨的刀片當作是輔助工具,像是這種玩鑷子的,他們根本就不屑一顧。

而且正兒八經的老榮,是不會等到你把他給抓住了,從他身上搜到盜竊所得的,錢早就不知道轉過幾手,完成洗皮子的全過程,進到領頭的人兜裡去了。”

馬魁本身就是個反扒高手,在鐵道線摸爬滾打多年,他自然是清楚葉晨說得沒錯,看向他的目光帶著欣賞,因為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徒弟,實在是樂於鑽研,居然連這種陳年舊事都能夠如數家珍的一一道來。

至於汪新則是完全呆住了,因為他很清楚,即便是這個小毛賊,自己都還束手無策呢,更不用說葉晨口中的那些個老賊了。這讓一貫活潑的他,變得有些沉默。

火車回到寧陽,師徒三人將扒手押送到所裡,在馬隊那裡簽了拘留票子,把人直接扭送到了看守所,等待他的將會是法律的嚴懲。

雖說他總共的盜竊金額不大,夠不上判刑的標準,可是完全可以給他簽教養票子,隻不過要批教養票子,得把卷宗送到市局,一來一回需要幾天的時間,所以眼下就讓他先去看守所體驗一下生活吧,左右都會算他刑期。

汪新下了班回到家裡,脫去了身上的外套,直接把自己摔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定定的發呆。在列車上抓賊的這一幕,時不時的在他腦子裡像是放電影似的,一遍接著一遍播個不停。

汪永革在廚房好一頓忙活,做好了飯菜端上了桌,然後對著汪新的屋內大聲招呼道:

“發什麼呆呢?洗手了嗎?趕緊的,準備開飯了!”

知子莫若父,自己養的兒子從小是什麼性格,汪永革心裡最清楚。汪新從小就跟他大馬猴似的,活躍的不行,鮮少見他有沉默的時候,不用問都知道他這是遇上事兒了。

汪永革等到兒子洗漱完,上了桌,拿過了一個兩摻的饅頭,咬了一口,然後一邊咀嚼一邊問道:

“這陣子跟你師父學的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收獲?”

汪新撇了撇嘴,吸溜了一口棒子麵粥,然後說道:

“我覺著我師兄葉晨都比他強,那個姓馬的也就是那麼回事兒,真論起破案來,葉晨不比他差。隻不過他剛進鐵路派出所,資格沒有老馬老罷了,要我說我就算是跟師兄學,都能穩超老馬!”

汪永革的眉毛挑了一下,兒子的心高氣傲他是知道的,從小到大很少服過誰,就連自己這個當老子的,平日裡也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的,導致他脾氣大到沒邊。這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他對某人這麼推崇。

汪永革夾了一筷子榨菜炒肉絲,塞進嘴裡,一邊咀嚼著,一邊不動聲色的問道:

“你和葉晨般大般,以你的性格叫他一聲師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說說吧,在火車上發生什麼事兒了?老馬我了解,我在車上當列車長的時候,他就是出了名的反扒高手了,破案相當有一套,他怎麼就這麼讓你看不上了?”

汪新眉飛色舞的對著老爸一通比劃,把車上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然後說道:

“以前在警校的時候,我成績第一,以為到了單位也會出類拔萃。真接觸到案子,才發現這其中的門道多了,真就沒我想的那麼簡單。

隻是一個跟我一起分到鐵路派出所的同事,我們的起點一樣,結果他卻懂得比我要多的多,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後我也會加倍努力的,既然選擇乾了這一行,自然是要把工作乾好!”

兒子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轉變,汪永革這個當爹的自然是最開心的,他對著汪新說道:

“你這想法很好,以後沒事兒休息的時候,多跟葉晨走動走動。不是有這麼句話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空就叫他來家裡吃飯,他自己一個人開夥費事兒,咱家不差他一雙筷子!”

汪新點了點頭,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對著老爸問道:

“爸,按理說你跟老馬這麼熟,他不給我開小灶也就罷了,怎麼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呢?我也沒招他啊,你跟老馬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啊?”

汪永革臉上的笑容一僵,沉默了片刻後說道:

“整天想東想西的,心思不往正地方用。我倆之間能有啥過節啊?這都十年沒見了。你就彆瞎琢磨了,以後多聽師父的話,既然叫了葉晨師兄,就跟在人家後頭多學點本事。”

汪新點了點頭,也沒想太多,拿起乾糧正要吃的工夫,家門口突然傳來了母雞“咯咯咯”的叫聲,爺倆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誰知道下一刻,老母雞突然撲騰著翅膀飛上了桌,給爺倆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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