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玲在汪新的眼裡美得不可方物,他深知不敢去細細的去打量,唯恐被她察覺到而冒昧。然而姚玉玲明顯覺察出汪新羞澀的樣子,她在心中暗笑,嘴上故意撩撥道:
“你看我這樣好看嗎?”
汪新還是沒有抬起頭,拿著鉛筆在那裡勾勒姚玉玲的大致輪廓。姚玉玲繼續問道:
“你不看我也能畫嗎?”
汪新微微頷首,然後對著姚玉玲說道:
“咱都熟人兒,你長啥樣都在我心裡麵裝著呢。”
姚玉玲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起,看著汪新的臉部線條,然後說道:
“這樣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是住在你心裡啊。”
汪新的畫筆一顫,險些沒繃住,不過他很快就穩住了心神,一邊畫著,一邊時不時的挑眉看向姚玉玲一眼,對自己的畫作做著修正。
本來一切都很美好,微風輕輕吹拂這姚玉玲的秀發,更讓她增添了一絲美感。結果好像窗外的風對這副純欲的畫麵不感冒,突然加大了風力,直接把姚玉玲的頭發狂吹的蓋住了她的臉,讓她從一個勾人的小狐狸精秒變成貞子,蓋住臉的頭發甚至是吹到了嘴裡。
汪新有些不知所措,趕忙起身關上了窗子,他桌上的畫紙都被吹落在地了。當他忙活完一切,看向姚玉玲的麵孔時,忍不住笑出了聲,姚玉玲的頭發也歪了,整個人都好像是被風給蹂躪了一般。
姚玉玲捂住了自己的臉,一句話將純欲的氛圍打破:
“誒呀媽呀,頭發吹爛糟的,風呼呼的。媽呀,太磕磣了!”
姚玉玲再一次的掏出了她的小鏡子和梳子,重新梳理著自己的頭發,這時汪新也開始對素描進行收尾。畫完後將畫板遞給了姚玉玲,然後問道:
“你看看,還滿意不?”
姚玉玲接過了畫板,看著上麵自己的肖像不由得讚歎道:
“真像啊,我咋瞅著跟照鏡子似的呢?”
汪新有些羞澀的撓了撓頭,再沒了平日裡跟葉晨和蔡小年相處的肆無忌憚。他感覺自己即使麵對師父馬魁,都沒像現在這樣緊張。
姚玉玲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汪新然後問道:
“汪新,你今晚有空沒?咱倆看電影去啊?《追捕》,高倉健的。”
汪新此時緊張的手心都冒汗了,吭哧了半天,然後說道:
“我……我就不去了吧。”
姚玉玲有些哀怨的看向了汪新,然後說道:
“票都買了,不去浪費了。再說了,這個電影是破案的,跟你的工作對口,沒準兒對你以後的工作有幫助呢!”
姚玉玲一陣巧舌如簧,最終汪新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汪新換上了衣裳,跟著姚玉玲出了門,姚玉玲是在紅星電影院買的票,他們住的地方距離電影院不過幾百米的路程,汪新騎著自行車,後車座帶著姚玉玲,沒一會兒就到了。
寧陽紅星劇場舊址位於沈陽市和平區太原南街十六號、太原南街16-1號。這個劇場建於一九二八年,最初由腳盆人建造,腳盆投降後被稱為解放電影院,後來更名為紅星劇場。
這個劇場位於太原南街快到南八馬路口一帶馬路東側,曾經放映腳盆、歐洲電影。屬於是寧陽的老建築了,千禧年後進行了翻新。
翻修前在二樓頂端有五星圖案標識,這就是腳盆人建於上世紀二十年代的南七條通交交番,在腳盆語中是派出所的意思。百年前,腳盆領事館警察派出機構遍布商埠各地,甚至波及非商埠地區。
“九一八事變”前,腳盆在東北各領事館界內所警察署計有六處,派出所四十六所,每個警察署至少有警察五十名,派出所至少有警察二十名,警察總數達到二百二十名。
該建築是近代奉天滿鐵附屬地內治安管理的一處辦公用房,是滿鐵附屬地完整城市功能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腳盆侵略寧陽對東北進行殖民統治的曆史見證。南七條通交番這種建築形態便於警察了望和觀察四周情況,承擔著這一地區的城區治安管理的重要職能。
檢票進場的時候,姚玉玲突然拍了拍汪新,然後說道:
“汪新,你瞅那邊是不是你師哥和馬燕啊?”
汪新順著姚玉玲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二人,進場的時候,他甚至看到馬燕主動挎上了葉晨的胳膊,很明顯二人已經確立了戀愛關係。要不然以現在年輕人保守的作風,是不會做出這樣親昵的舉動的。
汪新淡然一笑,然後對著姚玉玲說道:
“彆看馬燕跟我是同學,可她現在跟我師哥的關係可比跟我近多了。”
馬魁一家剛搬到大院兒的時候,汪新就看出來了,當時他拎著倆暖瓶上門,和葉晨一起來到了馬燕住的閣樓,隻聽說話的語氣,就能感受到二人親密的程度,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和馬燕之間,可能是因為長時間沒見,不自覺的感覺疏遠了很多。
而且汪新是知道當天葉晨也給師父的喬遷之喜送了禮,禮還不輕,是一台嶄新的戲匣子,師父馬魁欣然接受了。可偏偏自己家送的暖瓶卻被退了回來。
以汪新對師父馬魁的了解,他很清楚馬魁不是嫌貧愛富,自己家的禮雖說沒葉晨送的貴重,可是以父親在家屬院的地位,絕沒有讓人嫌棄的道理,隻能說明師父針對的是個人。
汪新自認自己還沒達到讓師父馬魁不待見的程度,所以隻能是父親和馬魁之間有隔閡了。汪新之所以做出這個判斷,是因為他有好幾次都看到父親在師父麵前不自然的神色,完全處於討好師父的狀態。
汪新是非常清楚父親平日裡什麼樣子的,他在家屬院裡因為職務的緣故,所有人都尊重他,凡事遇到大事小情,都會找到他詢問意見,他從未見過父親討好過任何人,除了師父馬魁。
可偏偏這份討好也被師父馬魁給拒絕了,這讓汪新的心裡很不舒服,可是作為小輩,他卻沒法說什麼。回到家他也曾旁敲側擊的對父親進行過言語上的試探,結果都被父親像是打太極似的轉移了話題,這讓他更加確認了自己的判斷,父親和師父隻見絕對有死結。
葉晨也遠遠的看到了汪新和姚玉玲,不過他沒有過去打招呼,人家出雙入對的來到這裡享受二人世界,他當電燈泡多少有點不地道,更何況身邊還有馬燕呢。
沒過多一會兒,電影院的燈就黑了下來,電影正式播放。這部《追捕》,葉晨可以說是看了無數次,上次在這個年代看到這部電影,他身邊陪伴著的人還是楊麥香呢。
可是即便如此,再看上一遍,葉晨也不覺得乏味,因為這部電影是真心很不錯,值得細細品味。哪怕後世國內曾經再版重拍,也沒有原著的味道。這部電影把腳盆經濟泡沫破裂前,東京的紙醉金迷刻畫的淋漓儘致。
看完電影,從電影院出來,門口的路邊攤正好有賣烤地瓜的,遠遠的就能問到地瓜的香氣四溢。葉晨笑著對馬燕說道:
“你餓不餓?我有點餓了,我們買兩個烤地瓜吃吧?”
經常在師父家蹭飯,葉晨知道馬燕平時屬於那種吃貓食兒的,導致身體很瘦。所以他總是會變著法的拿著各種美味的小吃去誘惑她,定時定點的投喂。
剛開始馬燕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隨著次數的增多,她也漸漸習慣了。隻見她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好啊,不過你幫我挑個小點的,大的我吃不了。”
葉晨輕笑了一聲,一邊來到攤位前挑著烤地瓜,一邊對她說道:
“不要緊,吃不了就給我剩下,我能吃。”
馬燕的臉色有些羞紅,不過有夜色的掩護,看不大出來,她害羞的點了點頭。情侶之間,一個男人自己喜歡的女人是什麼都不嫌棄的,所以如果這個男人願意把你吃的剩下來的飯菜都吃了,說明這個男人是真的喜歡你,真的愛你的,因為他根本就不嫌棄你的口水,你吃剩下的東西他都能吃下去,真的是對你用心的。
葉晨經常在馬燕家蹭飯,每次他都會在吃飯時把好的那盤菜轉到自己的麵前,讓自己多吃一點,而不是一上菜就狼吞虎咽的自顧自己吃得開心。這些都被馬燕看在了眼裡,這種細微的體貼,如同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滋潤著馬燕的心房,讓她對葉晨漸生好感。
馬燕接過了葉晨遞給她的烤地瓜,輕輕的把烤焦的西瓜皮撕去,露出了裡麵的黃瓤,咬上一口,軟糯香甜。正在這時,她突然看到了汪新和姚玉玲從不遠處走過,拍了下葉晨,就要開口打招呼,結果卻被葉晨把嘴給捂住了,等到二人走遠了這才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