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會議室裡一片掌聲,師徒三人謙和的笑著,對著大家敬了個禮。
上次從北嶺回來,去浴池洗澡的時候,葉晨就幫著汪新分析了這次行動失利的原因了,指出了他在跟蹤的時候,哪些地方做錯了,這才導致匪徒察覺,讓汪新不由得汗顏。
這些年汪新跟在馬魁和葉晨跟前,再沒了以前那種盛氣淩人的性子,整個人的性格都沉穩了許多,他接受了葉晨的批評,對他提出的觀點,仔細的琢磨,意圖在日後的工作中得到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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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路家屬院就這麼大點地方,師徒三人立功的消息,自然是藏不住。最開心的莫過於汪永革,兒子不光是從紅陽調了回來,還被評為了先進,這讓他大大的露了臉。
汪永革特意提早回家,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炸了帶魚、丸子和花生米,炒了個尖椒乾豆腐,和醋溜白菜,特意分出了一半,讓他給師父家送去,至於他和汪新,則是沒去跟馬魁一起湊熱鬨,因為他知道馬魁這些年一直都不待見自己,沒必要互相去添堵。
因為立功受獎,處裡獎勵了師徒三人每人一張電視機票。在這年月,家裡有電視機的,可謂是鳳毛麟角。汪新第一時間就拿著電視機票,給自己拎回來一台熊貓牌電視機,這時一台十四寸的熊貓電視,需要四五百塊錢,就這還不是誰都能買得到的。
馬燕兒跟葉晨之間的關係早就親密的無話不談,她對著葉晨問道:
“大新都買了電視了,我看你咋沒動靜呢?是錢不夠嗎?我貼補你一點?我手裡還能有個一百多塊。”
葉晨把馬燕摟在懷裡,親了一口,然後說道:
“看不起誰呢?你啥時候見我缺過錢花?我托人去兌換外彙券呢,到時候去友誼商店買一台彩電,出版社的編輯跟我說,外彙券已經幫我寄過來了,這兩天就能到了。”
這時電視是真的血貴,一台十六寸的東芝彩電,在需要外彙券的條件下,得大幾千才能買來一台。而且這時候電視台還不是像後世的二十四小時播出,中央台每天下午五點才開播,那時候人們早早就守在電視機前,總是看著時鐘等啊等,一直等到中央電視台開播的台標出現,看到觀眾朋友再見和一片雪花點,生怕漏掉一點節目。
當時的傳輸設備不穩定,每周二的下午,電視台就會頻道檢修,沒有任何節目可看。當時信號也不穩定,電視機接收時,要在院子裡豎起一根很高的電視天線杆,當屏幕上出現刺啦刺啦的雪花點時,就需要人到外麵轉杆調信號,外邊的人則必須一邊轉杆,一邊歪著腦袋往窗戶裡邊伸頭,大聲問,好嗎?說吧,好點,再轉一點點,就這樣,千萬彆動……
自打電視機買來後,院子裡的鄰居,每到晚上吃完飯,就會聚集到院子裡,搬著小板凳守在電視機前,坐等電視節目的播出。這天汪新正在那裡幫著調試電視的工夫,就看到蔡小年領著一個姑娘來到了大家跟前。
蔡小年的父母站起身來,趕忙迎接自己的未來兒媳婦。蔡小年也真像他說的那樣,沒在鐵路係統裡找對象,是他二姨幫著介紹的,姑娘蠻好的,叫豔紅,很富有時代特色的一名字,人也長得非常俊俏,至少配蔡小年那是富富有餘的。
在眾人嘰嘰喳喳的聊天聲中,電視也正式開始播出了,隨著“昏睡百年,國人漸已醒”的旋律,電視劇《霍元甲》正式開始了。
一九八三年三月,廣東電視台把港劇《大俠霍元甲》改名為《霍元甲》後以粵語原音播出,在廣東播出後深受觀眾喜愛。同年六月,廣東台組織Gd省話劇團完成了該劇的普通話版配音。
一九八四年五月六日,央視在黃金時間段播出普通話版《霍元甲》,很快這部劇就轟動全國,打動了億萬電視觀眾,而《霍元甲》也成為央視播出的第一部香港電視劇。
汪新看著身邊都是一對一對的,蔡小年和豔紅互相喂對方地瓜乾吃,至於葉晨和馬燕,更是在一邊笑著說話,一邊磕著瓜子兒,他感到自己承受了巨大的傷害。合著你們都出雙入對了,就我還單著呢,不帶你們這樣的。
看完電視後,汪新拽住了正要回去的蔡嬸兒,然後對她小聲問道:
“嬸子,我爸說你幫我張羅了一個對象?家是哪兒的,做什麼工作?”
蔡嬸兒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拍了下汪新的肩膀,笑著說道:
“放心吧,姑娘離咱們這兒不遠,是本市的,不是郊區的。她在213路公交車上當售票員,等下次你歇班兒,嬸子就安排你們見一麵,滿意了就處下去。”
“誒,謝謝蔡嬸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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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馬魁家裡來了貴客,彭明傑帶著女兒來到家裡做客。馬魁自然是盛情款待,讓媳婦兒王素芳下廚,張羅了一桌豐盛的飯菜。葉晨作為準女婿,甚至也被拉來家裡作陪。
老哥倆喝到了動情處,馬魁對著家人說道:
“素芳,燕子,今天老彭過來,我是真的高興啊!”
王素芳笑著幫兩人倒酒,馬燕也笑著說道:
“我看出來了,自打你從哈城回來以後,我就沒見你這麼高興過。”
彭明傑的女兒叫彭永麗,大家都叫她麗麗,是個長相清秀的姑娘。此時她也笑著說道:
“我爸也高興著呢,他平時就是二兩的量,今天碰到馬大爺,都奔著半斤去了,換了往常,早就喝趴下了。”
屋內充滿了歡聲笑語,觥籌交錯間,馬魁眼神裡帶著回憶,然後說道:
“素芳,燕子,明傑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啊,得好好給你們講講我們老哥倆的事兒!”
彭明傑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然後對著馬魁說道:
“誒,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那些陳芝麻爛穀子咱就不提了!”
“那哪成啊,爸,你講,我想聽。”
“我也想聽!”麗麗附合道。
葉晨坐在一旁,看著動情了的師父,坦白的講,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馬魁這麼激動。馬魁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
“那是一九七二年,也是我啊去到勞改農場的第四年,九月二十三號,收水稻,日子我沒記錯吧?”
彭明傑斯文的笑了笑,然後對著馬魁輕聲說道:
“收水稻倒是有這事兒,但是具體的日子啊,我真的記不清楚了。”
“就在那天,不會錯的。當時我是突發疾病,眼瞅著不行了。當時你彭叔叔,是農場的隊長,一看這種情況,二話沒說,背起我一鼓作氣,這就是趕了十幾裡路,最後終於搭上個車,把我送到了縣醫院,我這才轉危為安,保住了這條命。所以啊,燕子,你彭叔叔是爸爸的救命恩人!”
葉晨端起了酒杯,然後對著彭明傑說道:
“彭叔,我是馬叔的徒弟,現在又跟馬燕即將結婚,算是他半個兒子,我敬你一杯!”
馬魁的體格葉晨是最清楚的,一百多斤的人,背了十幾裡的路,甚至比部隊的最高負重越野還要誇張。可即便是這樣,從未經受過訓練的彭明傑,還是堅持著把馬魁給背著送去了醫院,隻能說那個年月的人,真的是樸實。
馬魁和彭明傑說著說著,都淚目了。馬魁對著馬燕說道:
“燕子,你彭叔叔當時背著我趕了十幾裡路,當時上了公交車後,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了,這是什麼?這是情義。以後,你得代爸爸好好的孝敬你彭叔叔,好好的待麗麗。你比麗麗年長幾歲,你是當姐姐的,要照顧好這個妹妹啊!”
馬燕也不是磨嘰的人,隻見她端起了自己麵前的飲料,對著彭永麗說道:
“麗麗妹妹,咱姐倆以後多親多近,有事兒你就說話,看你姐怎麼做就是了!”
彭永麗非常懂事的幫馬燕把飲料滿上,然後說道:
“姐,你這話一說,一看就是個爽快人。咱倆爹關係都這麼好,那咱倆更得好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