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啥時候洗的澡、剃的頭我自個都不記得了,剛才我身上都起皴了吧?難為你了,我都聽到澡堂子裡的人說閒話了,謝謝哈。”
“嗨,咱老哥倆說這個不外道了嗎?”
兩人回到了家屬院,正好碰到出去買酒回來的汪新和賈金龍,他倆一個手裡拎著白酒,一個手裡拎著各種熟食,說什麼也要叫馬魁過去喝兩盅。馬魁突然想到了什麼,對著賈金龍說道:
“這位是我老哥,來我這兒串門兒,我喝酒怕是得帶著他啊。”
賈金龍早就注意到這個老瞎子了,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說道:
“那就一起過來整點兒唄,一回生二回熟,時間長了大家就親近了。”
酒是在汪新家喝的,汪永革怕跟馬魁鬨不痛快,特意選擇了回避。大家端起了酒盅的那一刻,賈金龍感歎道:
“見你們一麵可真是不容易啊,哪怕是堵著你倆了,我葉老弟還沒見到呢,真是遺憾啊!”
馬魁喝了口就吃了口菜,壓了壓酒意,然後嗬嗬一笑,對著賈金龍說道:
“誒呀,不好意思啊,我們這段時間也確實太忙,都在外頭呢。小賈啊,對不住了唄?”
“見外了不是?”賈金龍咽下了嘴裡的食物,對著馬魁說道:
“這有啥對不住的啊?我知道你們忙,但是真不知道你們這麼忙。這肯定是又破什麼大案子了吧?”
馬魁和汪新相視一笑,最起碼的保密守則他們還是要遵守的。上次從哈城回來,馬魁對著汪新就是一通狠批,甚至是找到被拐的孩子都沒用,堅持給他上報,記了個處分,薑隊都沒勸住,好好的讓他長了次記性。
汪新知道師父的性格,他理虧在先,從那開始當著外人的麵他再沒聊過工作上的事情。哪怕是回到了家裡,跟汪永革他都沒說過自己案子的事兒,此時麵對賈金龍就更不能說了。
賈金龍心中暗忖,這倆人口風緊了很多,自己不能急於求成,隻能是旁敲側擊了。賈金龍喝了口酒,然後問道:
“馬叔,你們這次肯定能歇一陣兒了吧?”
馬魁自然是聽出了賈金龍話裡的意思,他是在打探是不是這邊出了什麼問題。因為自從他們從哈城回來,部裡下來的專案組就進駐哈城了,如芒在背的感覺,由不得賈金龍不緊張。
打太極馬魁是極為擅長的,他嗬嗬笑了兩聲,然後說道:
“我們倒是想啊,可乾我們這行的,時間哪有那麼固定的?說不好的,看領導安排了。”
賈金龍眼珠子一轉,把主意打到了老瞎子身上。因為他能看得出馬魁對這個人很嗬護,他對著馬魁問道:
“馬叔,這位是誰您可還沒幫我介紹呢。好歹也在一個桌上喝過酒了,大家就成了朋友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看到這次不是什麼秘密了,汪新也沒隱瞞,將老瞎子的情況跟賈金龍介紹了一遍。賈金龍作勢輕拍了一下桌子,然後恨恨道:
“這人販子可太可恨了,要我說啊,你們抓到了就應該直接給斃了!”
馬魁心中冷笑,要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恐怕還真把你當成是見義勇為的青年呢。你比人販子更罪孽深重,就因為你這種人的存在,多少家庭都家破人亡了?
不過嘴上馬魁肯定不能打草驚蛇,隻見他笑嗬嗬的說道:
“哪能說斃就斃啊?這都得按照法律辦!”
賈金龍做出一副清澈的愚蠢,對著馬魁請教道:
“那法律就不能改改嗎?這些人太霍霍人了!”
老瞎子在一旁自顧自的吃著馬魁幫他夾的菜,除了剛開始的時候,鼻子聳動了幾下,壓根兒就沒開過口。此時哪怕是賈金龍的話題合他心意,他也依然沒開口,仿佛是耳聾眼瞎一般。
酒席結束,送走了賈金龍後,馬魁攙著老瞎子朝自己家走去。一直沉默的老瞎子,這時突然對著馬魁說道:
“老弟啊,剛才那小子身上的味兒不正,你們跟他打交道要多加些小心,彆再被他給坑了!”
馬魁嗬嗬一笑,攙扶著老瞎子,對他問道:
“老哥,我看還真像小葉說得那樣,你的鼻子靈得很啊,小葉拜你為師沒拜錯,他也早就跟我說過這個人有問題。”
老瞎子微微頷首,用沙啞的聲音對馬魁說道:
“老是說要斃了這個斃了那個的,我看最應該斃了的就是他。塗改那會兒,我們老家有戶人家偷摸的在山上種了這玩意兒,一次被窩路過,聞到了,我就記住這味兒了,後來他被抓起來崩了,我才知道這是啥,害人不淺啊!”
兩天後,馬魁的家裡,一大早大家正圍坐在一起吃早飯,馬燕起早去借口買的大果子、豆漿還有豆腐腦,吃的正香呢,葉晨領著一男一女進了屋,對著老瞎子說道:
“叔,你聞聞我是把誰帶回來了?”
老瞎子的手一哆嗦,拿著的油條摔落在桌上,馬魁扯過毛巾幫他擦了擦手,扶著他走到了那對父女的近前,老瞎子聲音顫抖的問道:
“朵……朵兒,是你嗎?”
年輕女孩兒的臉上此時也掛著淚,扶著老瞎子的手,放到了自己臉上,然後顫聲說道:
“爸,是我!”
馬魁一家人非常識趣的把客廳讓給了他們,馬魁和葉晨進到了書房,他對著葉晨問道:
“你小子乾的不錯,在海河吃了不少苦吧?”
葉晨淡然一笑,手裡捧著茶缸子暖手,然後對著馬魁說道:
“一開始我找到朵兒的父親,他對我還抱有警惕。最終我無奈的亮明了身份,然後把老瞎子的事情跟他學了一遍,把選擇權交給了他們父女,最終他們終於承認這孩子是他們當初在人販子手裡買來的,賣給他們孩子的,就是那個劉桂英,這老娘們兒嘴裡沒一句實話。”
馬魁冷笑了一聲,對著葉輕聲說道:
“正好把她給從監獄拉回來重審,我聽說她上次的案子被判了無期,過去了也差不多兩年多了,她應該是改判了,這回正好給她再補回來,讓她在監獄裡養老吧!”
葉晨被逗笑了,彆看平日裡馬魁表現的很憨厚,可是也有他腹黑的一麵。劉桂英跟馬魁的歲數相仿,甚至比馬魁還要大,眼瞅著五十多的人了,經過這麼一折騰,等她出來的時候,得七十來歲了,能不能活著從裡麵走出來,那都在兩說呢。
老瞎子最終被孩子朵兒和她的養父給接走了,作為生父,朵兒不可能看著老人一個人在外頭孤苦伶仃,這也是她跟養父商量過的結果,人被他們給接到海河養老去了。
臨走的時候,朵兒還特意給葉晨他們留下了聯係方式,方便以後大家寫信。葉晨也把單位的電話留給了老瞎子,讓他有事兒就打單位的電話。說到底葉晨也跟著老瞎子學到了本事,最關鍵的是這本事還很管用,對於自己的這個師父,葉晨心裡是認的。
晚上葉晨和馬燕在床上一陣纏綿,馬燕靠在葉晨的懷裡,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著他問道:
“對了老葉,我聽汪新說你跟一個做生意的,叫什麼“小溫州”的人關係不錯?”
葉晨摩挲著馬燕的臉龐,然後輕聲問道:
“對啊,他現在在哈城自己支了個攤位,聽說生意還不錯。咋了?你有啥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