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臉上沒有露出惋惜的表情,喝了口涼茶,然後說道:
“因為你沒回來,我和汪新勢單力孤,對於周邊的環境又不大熟悉,我擔心打草驚蛇,所以就沒有輕舉妄動,尋思著你回來後,大家一起商量個對策。
咱們跟蹤三頭強一路,我發現從電話亭到旅館這一道可不近,可是三頭強卻沒有抽煙的舉動。回來後煙叼在嘴上,卻一直都沒點燃,他很可能是在觀望樓下等著接他這根煙的這個人,他們通過香煙,來完成交貨信息的傳遞。
另外,我觀察了一下撿走三頭強煙頭的那個女人,她走路的姿勢無論怎麼看,都有種不自然的感覺,不像正常女人腰肢搖擺,風情萬種。反倒是有一種男人走路時的大大咧咧,我懷疑這個人是故意假扮女裝,模糊咱們的視線。”
葉晨的話讓馬魁沉默了許久,隨後歎了口氣,然後說道:
“現在咱們能做的就是有等消息了,今天隻有耗子給三頭強打過電話,然後就出了這麼檔子事兒,如果你的判斷是正確的,相信要不了多久,寧陽那邊下家耗子就會收到貨的。”
監視還在繼續進行著,馬魁師徒三人負責晚上,至於深圳警方則是負責白天。這些天他們一邊盯著電話亭那邊的通話記錄,一邊盯著三頭強這邊的動靜,馬魁發現,還真像葉晨說得那樣,每當三頭強接到要貨通知,他都會站在陽台抽上一根煙,吸過兩口後把煙掐滅,扔到樓下,被人撿走。
不過確認了這套流程後,他們還是沒有立刻采取行動,而是等待著寧陽那邊的動靜。這天下午,補了一天覺的師徒三人,剛起床正要準備衝個涼,下樓吃飯,然後接晚上的班,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汪新上前打開門後,陳誌傑從外麵走了進來,都沒坐下,直接對著師徒三人說道:
“你們寧陽老家那邊來信了,耗子剛剛接到電話,說是讓他兩天後收貨!”
馬魁握緊了拳頭,在手掌上拍打了一下,然後說道:
“現在已經證實了葉晨的推測是正確的,咱們已經布控了好幾天了,也是時候該收網了。我也想見識一下在樓下撿走煙頭的,三頭強的這個下家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還是跟往常一樣,三頭強從電話亭打完電話返回到旅館,在二樓張望了許久,等到了他要等的人後,將香煙點燃,吸上了兩口後,掐滅扔到了樓下。
然後就見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色超短裙,長發披肩的女人,走到了樓下的位置,撿走了那個煙頭。葉晨他們沒有立刻進行抓捕。直到三頭強的身影回到了房間,他們才跟了上去。
周圍的幾個街區,早就已經全麵布控了。那個女人似乎也察覺到哪裡不對,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張望了一眼,隨即大驚失色,倉皇逃跑。
結果沒跑出多遠,就被圍捕她的警察給按住了。葉晨上前一把掀掉了他頭上的披肩假發,這個妖怪瞬間現出了原型,竟然是老熟人,當初在火車上刀片玩到飛起的候三金。
葉晨哂笑了一聲,故意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後說道:
“候三金,你挺浪啊,又是包臀超短裙,又是漁網襪的。咋滴,好好的男人當夠了,想嘗試下做女人了?好撲脂抹粉的,好懸沒嗆到我,可真有你的。”
因為是聯合辦案,候三金直接被眾人帶回了市局刑偵大隊,在審訊室的鐵椅子上,候三金被拷的根本就動彈不得。
馬魁坐在審訊的位置上,臉色極度陰沉,因為麵前的這個男人,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家養子馬健的生父。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候三金,我是真沒想到,咱們再見麵,竟然會是在這種場合。”
候三金眼神仿佛沒了聚焦,怔怔的看著前方,然後生無可戀的說道:
“又落到你們仨手裡了,你說也就奇了怪了,碰到彆的警察,我啥事兒都沒有,咋就一碰到你們仨,我這腿就不聽使喚呢?”
馬魁用力的咬了咬牙,平複了一下心裡的情緒,然後說道:
“都到了這時候了,就彆扯那些沒用的了,說說吧,在這個團夥裡你都負責乾嘛?”
候三金此時自知這次算是難逃一劫了,不比上次,他也算是懂法的人,知道這次不是蹲幾年那麼簡單,等待自己的恐怕隻有刑場的那顆花生米。他痛苦的閉上了眼,很久後才長歎了口氣,說道:
“我是負責發貨給各地的買家,三頭強是負責聯絡的。”
“你的貨在哪兒?”
“就在我家。”
“你的貨是從哪裡來的?”
“三頭強給的,他就是我的上線。”
“他又是從誰手裡接的貨?”
“那我不知道。”
“這些貨平時都往哪兒出?”
“哪兒都有。”
“最大的發貨單子呢?”
“聽他們說應該是發東北了。”
“東北啥地方?”
“好像是哈城,我們都是單線操作,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汪新此時還一臉迷茫,而葉晨和馬魁卻不約而同的麵麵相覷,他倆都想到了那個時不時跑到寧陽試探口風的賈金龍,這次這個龐大的d品交易網絡,恐怕真的要收尾了,一切都漸漸浮出了水麵。
筆錄做的差不多了,馬魁看著坐在審判椅上的候三金,臉色負責。沉吟了片刻後問道:
“我記得頭幾年在火車上碰到你的時候,你倒騰電子表啥的,還穿著個防盜苦茶,活得挺有奔頭的啊,咋想起來乾上這一行了?咋滴?還沒吃夠牢飯唄?”
候三金苦笑了一聲,然後輕聲說道:
“做買賣被人騙了,本來我想借點錢東山再起,可我那群狐朋狗友,沒一個管我的。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碰上了這一行,不要本錢,賺的還多,膽兒大就行,我就乾上了。”
葉晨隻是冷冷一笑,沒有言語,汪新在一旁說道:
“你這是在拿你的命當錢,還不要本錢?嗬!”
候三金沉默了許久,然後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了馬魁,說道:
“馬哥,咱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交了這麼多回手,我回回都落在你們手裡,這就是我的命。但我不記恨你,走到今天,我算是走到頭了,我能求你一件事兒不?我想見見我兒子!”
一直陰沉著臉的馬魁,突然用力的一拍桌子,然後大聲嗬斥道:
“你做夢,那個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那是我的兒子!”
這裡除了汪新是一臉懵,不管是候三金,還是馬魁和葉晨,此時都心知肚明馬魁話裡的意思。葉晨哂笑了兩聲,然後對著候三金說道:
“你跟在我師父後頭好幾次了吧?真以為我們沒察覺?在寧陽鐵路家屬院也轉悠過好幾回了。怎麼?還沒死心?當初你把孩子扔到火車上,任其自生自滅的時候,你就再沒有資格做這個孩子的父親,他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讓你看一眼乾嘛?難不成讓孩子知道,他有個不成器的爹,不隻是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甚至是從事販d嗎?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他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一切,遠離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