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緊張,我們隻是例行的調查。”
“我知道……我知道我家庭條件不好,我孩子小,我貸款壓力大。但是……但是我一直是本本分分,兢兢業業的。我們的領導也在,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轉崗,我就想著踏踏實實的,哪怕日子過得再苦,但是……我隻要把孩子,把家照顧好,我把工作認認真真的完成,我其他的什麼都沒考慮過!”
葉晨從兜裡拿出了一包心相印紙巾,抽出了幾張遞給白玨,示意她擦擦眼淚,然後微笑著說道:
“白玨,你是深茂行的老員工了,比我晚不了幾年,這些年你的工作其實我一直都看在眼裡的,彆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這就隻是一次例行約談。
順帶說一句,咱倆都是為人父母,我非常理解你的壓抑,因為我也沒比你好到哪兒去。最起碼你的孩子還健健康康的,可我家閨女從小就患上了先天性視力障礙,現在眼瞅著都到了雙目失明的地步。
可即便是生活再難,咱們為人父母的,也從未想過要放棄,因為為父則剛,為母則剛,如果咱們都承受不住壓力,選擇了放棄,將來誰會幫咱們的孩子撐起他們頭頂的那片天啊?你說是吧?”
葉晨勸慰的話語,讓白玨的心中一暖,而且葉晨對自己境遇的描述,讓白玨都感到憐憫,因為他比自己慘多了。
胡悅是白玨的徒弟,因為都是女性,所以兩人在一起交談閒聊的時候很多,再加上胡悅待人的高情商,所以兩人好的跟姐妹似的。白玨曾經聽胡悅說起過葉晨家的情況,畢竟她在給葉晨的閨女做家教,她知道葉晨沒有在誆騙自己博同情。
白玨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雙眼有些微的紅腫,她對著葉晨說道:
“趙行你放心,我會努力的。”
送走了胡悅後,苗徹有些詫異的看向葉晨,然後說道:
“不容易啊,你這家夥居然還沒忘了怎麼笑,今天是你這些年為數不多露出笑模樣的時候。”
葉晨斜睨了一眼苗徹,然後沒好氣的說道:
“就你這樣的還乾審計?你沒看出來剛走的白玨有嚴重的心理問題嗎?隻是幾句再簡單不過的問話,她就因為壓力過大,哭得梨花帶雨的。
你不會覺得她剛才的那一出是演的吧?明跟你說吧,她有嚴重的產後抑鬱,一個處置不當,那是會死人的,你不要覺得我在危言聳聽!”
結束了漫長的約談後,葉晨站起了身,對著市局經偵的兩個警察說道:
“在案件偵破上,你們是專業的,以你們的意見為主,我們銀行這邊,會全程配合你們的工作,我相信你們現在應該已經有自己的懷疑對象了吧?”
為首的警察點了點頭,然後對著葉晨說道:
“剛才趙行你提出的朱強有重大的嫌疑,我們也考慮過,隻是在我們看來,白玨的嫌疑更大一些,因為那些被盜刷銀行卡的客戶呢,十個裡有八個都是她在崗的時候辦理的,所以她確實是我們的重點偵辦對象,我們已經申請了傳喚證,打算等一下把她帶回市局,做進一步的調查!”
葉晨和苗徹正和市局經偵在會議室溝通,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陶無忌從外麵闖了進來,程家元緊隨其後,然後就見陶無忌有些氣喘籲籲的說道:
“白玨不見了!”
屋子裡的所有人都被驚到了,就連市局經偵的兩個警察,都不約而同的站起了身。葉晨對著陶無忌問道:
“都找過了嗎?”
“找過了。”
“家裡問過了嗎?”
“問了,沒回去。”
經偵領頭的那個警察,對著葉晨說道:
“趙行,我們先去查一下監控吧?要是還在銀行,那一切都好說,如果出了銀行,我會立刻跟局裡申請天網,排查白玨的行動軌跡。”
還沒等葉晨表態,陶無忌對著眾人說道:
“我想起來了,他可能去天台了。她是我師父,我了解她,我知道她總是在難過的時候去到天台。”
葉晨一把薅住了陶無忌的脖領子,然後嗬斥道:
“早特麼乾什麼去了?閃一邊去。”
說著葉晨把陶無忌給扔到了一邊,徑直朝著電梯的方向跑去,苗徹和市局經偵的兩個警察緊隨其後。四十四層,葉晨幾人剛從電梯上下來,就看到另一部電梯的門也跟著打開了,胡悅和朱強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眾人走上了濱江支行的天台,一眼就看到了白玨此時正坐在安全圍欄外,雙腿懸在樓外。白玨看到眾人,情緒非常激動,大聲呼喊道:
“都彆過來,你們都彆過來,退後,都給我退後!”
葉晨一把攔住了自己身後的眾人,然後對白玨和煦的說道:
“小白,彆衝動,彆衝動好嗎?先下來,有什麼事兒咱們慢慢說,慢慢商量,不至於的,來,咱們先下來好嗎?”
白玨的狀態有些瘋癲,抓著圍欄哭泣著尖聲喊道:
“日子已經過得這麼苦了,一地雞毛,你們還給我背上這麼大一口黑鍋。”
苗徹急的一腦門汗,因為勸人真的不是他強項,他對著白玨說道:
“是,我們也是覺得這件事兒有問題,你得好好活著咱們才能把這口鍋給甩了啊,沒做就是沒做,相信警察一定會給你個清白的。”
就在這時,葉晨身旁的朱強,娘裡娘氣的說道:
“白玨,你這弄得哪一出啊?這領導們都在這兒,我們知道你不容易,你犯了錯誤,我們也能夠理解,就算你蹲了監獄,也比你跳下去強啊,你想想你家人,想想你老公,想想你婆婆!”
苗徹此時看向朱強的眼神,明顯就有些不對勁了。然而還沒等他說什麼,一旁的葉晨,抓住了朱強的脖領子,對著他就是個揚頭,直接砸在他的鼻梁上,然後一拳打在他臉上,恨聲罵道:
“王八蛋,你是在勸人嗎?你是生怕白玨不死,要推她一把啊。怎麼?知道警察把嫌疑對象鎖定在你身上了,要趕緊給自己找個背鍋的?你他麼做你的春秋大夢!
你手腕上那塊表已經把你給出賣了,一百四五十萬的表,是你這種人能戴得起的嗎?你一個月的工資才多少錢?你以為你能瞞天過海?實話告訴你吧,經偵的同誌已經對你的工位去進行搜查了,這口鍋你是甩不掉了!”
說罷,葉晨對著經偵的兩位警察使了個眼色,二人頓時心領神會,這時候哪怕不是朱強,也隻能說是他,因為要穩定白玨的情緒波動,要不然這件事情真的沒法收場。為首的那個警察,直接從腰間取出了手銬,上前拷在朱強的手腕,厲聲嗬斥道:
“你給我老實點,我們早就懷疑你了!居然還妄想給無辜的人身上甩鍋,你也配叫個人?你這是蓄意謀殺,罪加一等!”
朱強的用心不可謂不陰毒,因為白玨因為產後抑鬱的事情,跟自己的婆婆還有老公時常發生爭吵,雙方的矛盾愈演愈甚,這在業務部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而這種時候,他卻故意點出來,這無疑是逼著白玨從四十四層的天台上跳下去。朱強是想著通過這些表麵上看似說理的話,實際上卻在給白玨施加心理壓力,讓她直接跳樓,隻要白玨一跳樓,那麼一切問題就解決了,白玨可就背穩了這口黑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