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致遠話裡話外都帶著揶揄的成分,吳顯龍從遠舟信托的樓上下來,直接整個人氣得栽倒在地上。
吳小飛見狀第一時間把父親送去了醫院,然後給葉晨打去了電話。葉晨趕去醫院的時候,吳小飛正守在病房外頭。葉晨對著吳小飛問道:
“人怎麼樣了?”
“已經搶救過來了,您彆著急。這會兒正睡著呢,我去叫他起來。”
葉晨拉住吳小飛的胳膊,攔住了他,繼續問道:
“讓他先睡著吧,你先跟我說說,怎麼突然這樣了?”
吳小飛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架勢,話裡話外也都帶著一絲生分。
“之前沒好意思打擾趙叔您,公司有個項目出了點問題,貸款到期還不出錢來,銀行告到法院,判了個強製執行。”
“想過什麼辦法沒有?”
“就是周轉資金不夠的問題,找了幾個銀行的朋友,都說幫不上忙。”
葉晨的心裡很清楚,吳顯龍的攤子鋪的太大,很多工程都成了爛尾的項目,已經上了銀行的黑名單了,這要是能貸出錢來,那才叫出鬼。要不然憑借竣龍公司的體量,無論如何都不至於像眼下這麼窘迫,說白了,吳顯龍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葉晨看著對自己有怨念的吳小飛,也懶得跟他計較,因為自己之所以過來,也不是看在他麵子上,作為一個小輩,他在自己眼裡也就是那麼回事兒。他繼續問道:
“沒找信托公司想想辦法嗎?跟他們穩健一點的項目做捆綁,怎麼也應該能融到一些,緩解燃眉之急的吧?”
不提這還好,一提這吳小飛的怨念更深了:
“您彆提了,能想的辦法我們早想了,我爸就是被遠舟信托的謝致遠給氣的,條件高的離譜也就算了,關鍵他還擠兌我爸,拿您說事兒!”
正在這時,病房裡傳來了吳顯龍低沉的嗬斥聲:
“你說這些乾嘛?!”
吳顯龍示意葉晨坐在他身邊,然後把吳小飛趕了出去。天鵝島的項目前一陣出了紕漏,貸款到期付不出錢,銀行告到法院,判了個強製執行,已定了司法拍賣的日程。網上搜“竣龍集團”,鋪天蓋地都是負麵新聞。
這些新聞葉晨早就關注到了,他在等著吳顯龍出招。然而讓葉晨沒想到的是,吳顯龍一直都沒開口,直到看著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的吳顯龍,葉晨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是在營造悲情的氛圍,準備打悲情牌來逼著自己就範。
葉晨看著病床上臉色:病態蒼白的吳顯龍,然後勸慰道:
“大哥您彆太著急上火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什麼困難都會挺過去的。”
吳顯龍讓葉晨幫忙把病床給升起來一些,然後有些虛弱的說道:
“你不用替我擔心,不行的話我一閉眼就走了,這不是沒走了嘛。那不過都是從頭開始,反正也是兩手空空來的,看看能不能東山再起吧。我這個老板和你這個行長,咱倆從本質上來說都一樣,一切都是浮雲。”
葉晨打量著麵前的吳顯龍,如果說在城中之城的世界,排名最靠前的boSS,無疑就是他了。吳顯龍出身於大戶人家,劉綠芽雖是家中保姆,實則是他父親的小妾,也是吳顯龍的親生母親。
在家族的特殊時期,吳家逃往香港避難,唯獨將劉綠芽和吳顯龍留在了老家。母子二人在貧困和苦難中相依為命,這段經曆深深植入了吳顯龍對金錢的極度渴望。
劉綠芽在臨終前向吳顯龍透露了她是其生母的真相。吳顯龍從小被家族遺棄,母親的身份低微,這些恥辱的出身背景,成為了他日後成為“大哥”的驅動力。他渴望被人擁護、被人捧著、被人追隨,害怕再次被拋棄,渴望在行業中站穩腳跟,永遠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
吳顯龍的家族成員中,他的父親和大哥已經去世,兩個姐姐沒有消息,但他的兩個哥哥都活著,一個是律師,一個是議員,全都擁有不小的權力。此外,他的侄子們也有不俗的成就,其中有一個的公司更是進入了世界五百強。
因為吳顯龍小時候被拋棄,所以他跟他的哥哥、侄子們沒有來往。即使他的生母劉綠芽在世的時候,想讓他們幫助,但吳顯龍並不想向他們乞討。曾經過得那麼難的時候都沒張口,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原宿主趙輝七八歲的時候,有一天吳顯龍因為在屋裡抽煙,不慎引燃了窗簾,導致火勢迅速蔓延,波及了趙輝的家。好在最後他勇敢地衝進火海救出趙輝,為此留下了手臂上的七根鋼釘作為代價。
成年後,吳顯龍更是利用這份救命之恩,對趙輝進行道德上的綁架。與謝致遠的物質腐蝕不同,吳顯龍用的是情感的鎖鏈,將對趙輝的操控包裝成親人間的關心與照顧,讓趙輝在愧疚與感激中無法自拔。
吳顯龍把一切都算到了,可惜他沒有算到此時他麵前的弟弟,已經被另一具靈魂所占據,葉晨可不是原宿主那優柔寡斷的性子,更何況他對吳顯龍也沒什麼感情,對他沒有任何的感恩,隻是惦記著怎麼搞垮他,因為葉晨的心裡很清楚,表麵偽善的吳顯龍,是一顆實實在在的毒瘤。
葉晨和吳顯龍寒暄了一陣,吳顯龍對著葉晨問道:
“小輝啊,蕊蕊出國看病的事兒都安排好了嗎?”
葉晨意識到一切將進入正題,他笑了笑,然後伸手輕拍了拍吳顯龍的手背,摸著他狀若枯樹皮的手說道:
“放心吧大哥,一切都安排好了,這幾天我在阿美麗的老同學,蕊蕊的乾媽,就會帶著她去到那邊,全程照顧她。你也知道我這邊離不開人,再加上我要是出國,手續方麵要麻煩的很。”
吳顯龍想要說些什麼,結果卻引起了劇烈的咳嗽,平息下來後,他沒好氣的說道:
“安排好了個屁,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賣房子啊?你把房子賣了你住哪兒?孩子住哪兒?”
葉晨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笑著說道:
“大哥,彆人不了解,難道你還不了解嗎?要說彆的我可能缺,可是房子我還真就不缺。我從大學畢業就在銀行了,單位早年分的福利房,再加上我後來和李瑩結婚的時候買的商品房,中間置換過一次,兩套房變成了三套。
這次我把和李瑩的那套婚房給賣了,了不起蕊蕊治好了眼睛,從那邊回來的時候,我就住以前的福利房去,小雖然說小了點,可是住我們父女倆是足夠了。”
吳顯龍使勁拍了下自己的病床,然後憤怒的低吼道:
“你還敢瞞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就連那兩套房子也被你抵押出去了嗎?你大小也是一個行長,都混到在外麵租房子了,你讓外人知道了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