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護短(1 / 2)

時間漸漸來到了十月,紗帽巷巷口那幾顆上了年月的老白楊,被瑟瑟的秋風一捎,樹葉子嘩啦嘩啦落了一地,葉晨拉著剛買的過冬的大白菜,看到這副景致,路過周圍的灰牆青瓦,彆有一番味道。

自從上次因為戚成鋼的事情,與喬四美鬨了彆扭,為了兩人之間不那麼尷尬,葉晨在外頭租了房子,地方不大,小一室半的,自己住都擠擠擦擦,更彆提放下一口醃菜的大缸了。

所以葉晨還是回到老宅子,用三輪車買了二百斤大白菜,按照往年的規矩回家醃好,兄妹幾人誰想吃了就回來老屋撈一顆。

往年的醃好的酸菜一般都剩不下,到了來年開春的時候,基本上吃的乾乾淨淨。這兩年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了,兄妹幾人吃的倒是沒以前多了。

可即便如此,也沒浪費,二強開的惠民小飯店,往往一到臨近過年那陣子,就推出殺豬菜,這是他從小就在葉晨這裡學到的手藝。

二強會一大早提前去到叫去的屠宰場,用水桶買來剛殺的新鮮豬血,回來灌成血腸,後來居然成了小館子的招牌菜,一到了臨近小年,金陵城的這些個老饕,就會來到二強的小館子,催促二強趕緊上殺豬菜。

每到秋冬屯冬菜的時候,是家裡的兄妹幾人難得聚在一起的時候,不管誰手頭有什麼事情要忙,他們都會抽出時間回家幫忙,因為這絕對不是什麼輕省的活計。

葉晨倒是沒什麼潔癖,不過在對待入口的食物總是會格外認真,總是要把大白菜洗上好幾遍。三麗看著葉晨被冷水凍紅了的雙手,輕聲說道:

“大哥,現在醃酸菜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你看隔壁吳姨,我記得小時候他們家裡一醃就是二百多斤,剛才我看她隻買了三十斤大白菜。”

吳姨的兒子自從結婚後基本就不怎麼著家了,頂多是年節的時候回來一次。吳姨也不像前些年的時候,沒事兒就炫耀自己孩子了,她早就沒了當初的那個心氣兒,變得沉默寡言。葉晨輕聲說道:

“從小吳姨就沒少照顧咱們兄妹,她老伴去世的早,現在一個人住,你們有空看到了就多幫襯一把。我跟她說了,咱家也不差她一口吃的,醃的酸菜沒了就來咱們家來取。”

四美撇了撇嘴,她是既看不上吳姨,又對葉晨有些抵觸。對吳姨的怨懟由來已久,當初吳姨兒子結婚的時候,兄妹幾個沒錢隨禮,跑去婚禮偷好吃的,結果被葉晨每人都賞了個大嘴巴,就連她和三麗都沒能躲過去。

至於家裡的老大葉晨,則是因為戚成鋼的緣故。其實戚成鋼開庭的那天,她去到法院了,不是真的不理不睬,隻是戚成鋼母親也來了,她有些心虛,再加上不是直係親屬,不允許旁觀,這才沒出現在現場。

喬四美一邊往手心裡哈著氣,一邊有些嫌棄的對著葉晨陰陽怪氣道:…。。

“這天氣陰冷陰冷的,大哥啊,現在還有誰自己醃菜吃啊?想吃醃菜燉排骨了就去菜市場買兩顆現成的,連切的工夫都省了,這自己醃多麻煩啊,凍的人手生疼的,一點都不劃算。”

喬四美就差沒指著葉晨的鼻子說他是個大傻子了,葉晨自顧自的忙活著,根本就懶得搭理她。可是三麗卻不乾了,她把眼睛一橫,不客氣的對著喬四美說道:

“喬四美,我看你就是慣的,沒那大小姐的命卻得了大小姐的病。你仔細看看大哥的手,糙的抹在身上都剌人,你見過哪個文化人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為了讓咱們兄妹幾個能吃上乾淨的家裡醃的菜,大哥從十二歲就自己學著做了,這一做就是將近二十年。不是大哥操勞,你我平民家的小丫頭能被養的跟小姐似的?再敢多說一句風涼話,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四美有些畏懼的看了眼三姐,姐妹多年,四美心裡很清楚,大事小情上三麗會慣著自己,但是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不能涉及到大哥,一旦有人說大哥一句壞話,那就是觸了她的逆鱗,不管是誰都不會慣著,哪怕是王一丁都不例外。

還是葉晨打破了不和諧的局麵,他笑著對三麗說道:

“行了行了,彆教訓她了,把壓酸菜的石頭好好衝一衝,準備壓石頭了!”

“誒!”

三麗應了一聲,將壓酸菜的石頭衝洗乾淨。葉晨和二強搬起大青石壓在酸菜上,兄妹幾人費力的把酸菜缸挪到了堂屋的角落裡,上麵蒙上了塑料布,用繩子紮結實,還在酸菜缸外頭裹上了破棉被,讓酸菜發酵的更快。

一切都忙活完了,兄妹幾人坐在堂屋歇息,三麗給葉晨倒了杯茶水,遞到他麵前,然後笑著問道:

“大哥,上一次你住院,就是夏天那次,來醫院裡看你的那個女的,到底是誰啊?還怪好看的呢!”

葉晨愣了一下,還沒等他回答,就見喬四美搶先接過了話茬說道:

“哪個哪個?哦,我想起來了,來看過大哥兩次的那女的,氣質倒是還過得去,不過要論長相也就一般人吧,談不上有多漂亮。”

葉晨看著喬四美有些無語,就她那個畸形的審美,找的那個戚成鋼,除了人高馬大一些,真要是論起長相來,連喬二強都比不過。不過她對項南方的評價倒是也還算合理,項南方的長相也真就是一般人,談不上有多傾國傾城。

喬三麗啐了喬四美一口,然後沒好氣的說道:

“你懂什麼?你找的那個倒是長得說得過去,可是卻是個渣渣,跟你領了證還在外頭勾三搭四。戚成鋼的判決我聽說也下來了,等他分到監獄,你趕緊跟我過去,趁早把離婚手續辦了,聽到沒有!!!”

“知道了。”喬四美耷拉著腦袋怏怏回道。

喬三麗教訓完四美,轉過頭對葉晨笑著說道:…。。

“大哥,不理四美這個貨,你跟我說說,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一看就是很有規矩很有教養的樣子,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葉晨啞然失笑,輕呷了一口茶水,然後說道:

“我們倆八字還沒一撇呢,其實說起來這個女的你們幾個過去都見過的,隻不過過的時間太長了,沒印象罷了。”

此時就連一直默不作聲的二強,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對著葉晨笑著問道:

“哦?大哥,你倒是說說嘛,我看看能不能想起來!”

葉晨的眼神裡帶著一抹回憶,然後輕聲說道:

“還記得咱們小時候,老喬那次賭博,被我領著派出所公安抓賭的那次嗎?我不是跑去城牆了嗎?你們也跟著來著,最後是姨夫把咱們給帶回來的。

回來的時候路過頤和路的一棟小洋樓,一群穿著海魂衫的小孩兒從咱們身邊經過,最後麵的那個女生鞋帶開了,還是我提醒她係上的,那個女人就是她,她叫項南方。”

兄妹幾人全都陷入了沉默,哪怕是剛才刻意拿話去揶揄葉晨的喬四美,此時也意識到了葉晨和那個女的根本就門不當戶不對。因為當初頤和路上那棟獨門獨院的小洋樓他們都有印象,那裡麵住著的人家跟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隔了好一會兒,喬三麗才耷拉著腦袋對葉晨說道:

“大哥,對不起,這些年實在是我們幾個拖累了你,要不然你早就娶妻生子了,也不會把婚事拖到現在。”

葉晨隻是笑了笑,然後對著喬三麗說道:

“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拖累不拖累的,以後彆說這麼見外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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