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掌櫃有些悲憫的表情,陸承安心知不是他護不住,而是他壓根不想護。
這麼多的災民,他一個店鋪老板再怎麼施舍,也救不了所有人,還不如讓他們把馬兒搶了,也能吃一頓飽飯。
“就要小院吧,要個寬敞點的。”陸承安站在門口,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掌櫃。
掌櫃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腿腳發軟,忙跑到前方帶路,避免再與他多接觸。
馬車進了院子,陸承安才快步上前,扶了秦苒苒下車。紅袖急促地低聲說道:“夫人突然就捂住了心口,臉色煞白。”
陸承安點點頭,吩咐陸一去找熱水。林子自告奮勇地說道:“我看那邊有灶台,我去燒點熱水吧,掌櫃的回去就好了,這麼晚了就彆再來回跑了。”
掌櫃的點點頭,退了出去。
陸承安示意陸一鎖門,對林子的印象提升了一點,不是軍隊裡那種孔武有力不知動腦的武人。
紅袖快手快腳地進屋換好被單,陸承安直接抱起秦苒苒進屋,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
“公子,我去熬點稀粥。”紅袖微微福身之後,便退了下去。
陸承安將額頭抵在秦苒苒額頭上試了試溫度,確認正常之後,心疼地問:“苒苒,你怎麼了?”
秦苒苒無力地靠在陸承安肩膀上,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承安,為何金陵巡撫會有如此大的膽量敢隱瞞這麼大的災情,他們與上京城中的官員會不會勾結在了一起?還有……”
她猶豫了片刻,繼續說道,“師父曾經說過,水患之處若屍體堆積,極易引起瘟疫。”
陸承安心中猛跳,緊緊地摟住秦苒苒:“師父說得是認真的嗎?”
秦苒苒點頭,將臉埋在陸承安的肩膀上,聲音悶悶的:“認真的,並且在很多地方都已經得到了證實。”
她突然轉換語氣,開玩笑般地說道:“若是信沒送出來,這邊再爆發瘟疫,金陵巡撫一句瘟疫爆發,拿火一燒,那可就真的是死無對證了。”
陸承安被秦苒苒這一說,眉頭緊緊地蹙起,沉思了片刻,輕聲問秦苒苒:“你就是考慮這件事才會難過嗎?”
“我看著那些災民,覺得心裡難過。”聲音再次沉悶了起來,“這是天道不公嗎?就因為他們生活在河邊,所以就要遭此橫禍嗎?還有各地官員,為何不開倉放糧,依著陛下的脾性,若是這糧都用在了百姓的身上,他必然不會追究的。”
“一路走來,遍地餓殍,活著的人也都好不到哪裡去,你看那侗水,竟已經變成了死鎮……”
“苒苒,此事細細追究起來,不是天災,而是人禍。還記得那位老者說過的話嗎,今年沒有破冰。朝廷曆年都會撥了破冰的銀兩下來,為何今年不用?”陸承安動作輕柔的拍著她的脊背,語氣卻是極為狠厲,“這金陵巡撫既然敢做,那他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秦苒苒抬頭,目光中也帶上了堅定:“他一定會付出代價!”
“心情好些了嗎?”陸承安伸手,親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心情好了等會吃點東西,我去給陛下寫封密信。”
正說話間,就聽見門外陸一帶著冷意的聲音響起:“誰?”
“陸一,彆傷著人。”陸承安毫不意外的開口。
“那些災民來了。”他低聲對著秦苒苒解釋道,“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