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知——”周沐堯趴在那兒拖長聲音喊。
何樂知在書房遠遠地答應了聲。
“你乾嗎去了?”周沐堯哼哼唧唧地說,“你來抱抱我。”
“忙。”何樂知說。
周沐堯隔十幾秒叫一聲“樂知”,何樂知開著兩台電腦看圖看得眼睛疼,嫌他煩,後來再不回應他。
周沐堯在床上打了個滾兒下來,腳踩在地上,看見床頭擺的合照,拿起來啵啵地親了兩口,又放了回去。
“樂知——”周沐堯光著腳走進書房,過來盤腿坐在何樂知腿邊地板上,高大的男生團起來坐著也巨大一個,窩著頭往何樂知腿上一靠,“還困。”
“那你接著睡。”何樂知戴著眼鏡,視線落在屏幕上沒空抬起。
周沐堯耍賴地搖搖頭:“你不陪我我睡不著,好冷一張床。”
何樂知空出隻手下來摸摸他的臉,敷衍著說:“那你就這麼睡吧。”
周沐堯從北京調回來快兩個月了,之前異地的時候動不動就情緒崩了,異地戀愛談得相當痛苦。現在終於如願跟何樂知住到一起,每天黏黏糊糊,像個黏人的大狗。
“今天一直要加班嗎?明天呢?”周沐堯哀怨地問。
“今天肯定加一天,明天看情況。”手機在旁邊振動起來,何樂知說,“噓。”
周沐堯轉了下頭,把嘴貼在何樂知腿上扣著,示意自己閉嘴了。
何樂知一個電話打了半個多小時,後來嗓子都啞了。周沐堯去給他倒了杯水,遞在他嘴邊讓他喝。
“算了,周一我過去吧,這麼說太費勁了。”何樂知對電話那頭無奈地說。
周沐堯眼睛一瞪,表情頓時不願意了。
見何樂知掛斷電話,他馬上抗議:“又出差!”
“很快回來。”何樂知放下手機,站起來出去歇會兒。
早上起來吃了片麵包就開始加班,最近幾個項目都壓在一起,忙得何樂知牙疼。一顆智齒時不時就有發炎的趨勢,還想著忙過這段時間去拔了。
周沐堯亦步亦趨跟在後頭,一直哼唧。
他特彆討厭何樂知出差,而他回來的這兩個月何樂知已經出差四次了。時間有長有短,不出差的時候也總在加班。
“你要不換個工作吧,這什麼破單位啊。”周沐堯帶著怨氣說。
“就這一段時間,過了這段就好了。”何樂知笑笑,“就這個工種,換到哪兒都一樣。”
“以前沒見你這麼忙。”周沐堯皺著眉,蹲在何樂知旁邊。
何樂知摸摸他短短的頭發,說:“你乖點。”
何樂知本性並沒有那麼愛拚,不是個工作狂,上學的時候也是成績過得去就行,從來不貪黑起早地學習,媽媽何其對他也沒太高的要求,母子倆的人生信條就是得過且過,何樂知這輩子最努力的時間除了高考前就是之前考證的那半年了。
當初從大設計院辭職出來也是因為經常要熬夜畫圖,加上不喜歡國企單位的一些社交規矩,說辭就辭了。彆人都想往大地方跳,隻有他拿著注電發輸證去了個私企設計院,圖的就是項目少,拿著項目獎金掙的也過得去。
現在的工作就是有項目的時候集中忙一段時間,沒項目的時候每天審審圖,上下班也不用打卡。隻是不湊巧周沐堯回來的這段時間一直在忙。
“那銘揚結婚你還去得成嗎?”周沐堯問。
“應該可以,我儘量。”何樂知想了想說。
周沐堯還是不太高興,腦袋往何樂知身上一杵,讓人哄了好半天。
“下午約了打球,你去嗎?”周沐堯問。
“加班。”何樂知抱歉地笑了下說,他笑起來眼睛很漂亮,總是顯得很溫和,“你自己去,對不起啊小黑。”
陽光隔著紗簾含蓄地灑進來一半,落在何樂知臉上,使他看起來暖洋洋的。
周沐堯看著他,本來剛才因為他又要加班的那點情緒莫名其妙地散了,拱過去摘下眼鏡,親了親他的眼睛。
“原諒你。”周沐堯在離他很近的距離看著他,輕聲說。
何樂知已經三十歲了。可時間好像沒有在他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周沐堯總是能夢到他們大學的時候。那時何樂知就長這樣,鼻梁上有個小小的鼻峰,上麵有時卡著副眼鏡。他不太發脾氣,臉上總帶笑,他一笑周沐堯就想抱著他。
他們一起度過了將近八年時光,這八年幸福柔軟,慢慢長長。
周沐堯碰碰他的睫毛,又摸摸他鼻梁上凸起的小小鼻峰,心滿意足地舒了口氣。
他喜歡何樂知的眼睛,戴著眼鏡也喜歡,不戴眼鏡也喜歡。
還喜歡他的鼻梁,喜歡嘴唇,喜歡下巴。
好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