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包車夫載著昂熱和顧隨風,緩緩的駛進津門租界。那些負責看守租界的印度錫克巡捕見車上載的是歐洲麵孔,倒也是不好再去趾高氣揚的阻攔,很輕易的就放黃包車進了租界。
而看那位黃包車夫,拉著昂熱他們進到租界後那揚眉吐氣般的神情。顧隨風倒是不難看出,相比起洋人來說這些小市民反倒是更加痛恨這些狗仗人勢,明明自己的國家早早就被奴役統治,卻仗著殖民者的威風欺壓更弱者的阿三狗腿子。
隨著黃包車駛進租界,周圍的景色與此前租界外麵的破敗景象截然不同。租界裡麵高牆林立把天空夾成細長的長條,可是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被烈火燒成焦炭滿是彈坑的廢墟。
顧隨風這一路上看到不少,被烈火燒成灰燼的教堂廢墟。
昂熱見狀不禁好奇的,對車夫問道。
“喂!拉車的,這些教堂是咋回事?”
那位黃包車夫聞言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顯然是害怕自己的話語招致昂熱不滿。
最後支吾了半天,才尷尬的表示。
“害……還不是義和拳鬨的~”
昂熱對此聽的是一頭霧水,顧隨風卻是對此心知肚明。
自31年前的那場津門教案開始,津門民眾對於列強的教堂就窩著一肚子火。其實早在31年前的時候,類似打砸教堂的事就已經發生了。
最後是列強對大清施壓,清廷才派遣曾剃頭和李中堂把這事壓了下來。事情最後雖是以清廷道歉賠款告終,可百姓心裡麵卻憋著一把火。
自那以後民眾家隻要丟了孩子,心裡麵就斷定是被教堂給拐走了,底層民眾那是敢怒不敢言。
而這把火經過30年的醞釀,最終隨著庚子國變徹底爆發。隨著那義和拳鬨到津門很多民眾也被引燃,開始進攻租界打砸裡麵的教堂建築。
然而對於氣功的精神信仰,終抵不過那些列強的堅船利炮。
再過不久,曾經被拆掉的教堂,就會重新被那些列強以清廷賠款重新修建。如果不能徹底從根骨上,消除紮根在這座國家骨子裡麵的腐朽頑疾,就算再推倒這些歐洲教堂千次萬次。最後的結果,也隻能是讓這些教堂卷土重來。
顧隨風想到這是,突然開始覺得自己貌似有些理解路山彥的心情了。
昂熱一聽說很多的教堂都被燒了,不由得開始有些擔心,他們接下來要去的聖路易教堂是不是也被燒了:“車夫,法租界聖路易教堂也被燒了嗎?”
“聖路易?哦……您是說紫竹林啊!那裡沒有被燒。”
“那兒住著不少國人,戰爭一開,周邊的那些老百姓就躲教堂裡了,所以義和拳那幫家夥倒是也沒有為難這裡。再加上法國的那些洋老爺對這裡保衛的緊,所以您兩位要去的這地方,倒是現在津門裡少有的太平地界兒。”
隨著黃包車夫的一番介紹,顧隨風和昂熱漸漸的看到一片荒廢的房子,周邊的那些華夏百姓雖然麵黃肌瘦,但精神風貌的確比之前在港口那些民眾好了很多。隻是他們的胸口都掛著十字架,顯然受到教堂庇護也是有代價的。
路邊那些布滿灰塵的、仿佛幾百年不曾打開的窗無聲地開了一條小縫,每條縫隙後都有閃爍不安的眼神。
顧隨風和昂熱下了車,為黃包車夫把那車費結清順便給了他一些賞錢。
跟著顧隨風和昂熱,便步行向著教堂的方向徑直走去。不難看出,麵前這座聖路易教堂在一定程度上,還承擔了戰時醫院的部分職能。
院落裡麵擺滿擔架帳篷,還有那來往的醫生跟護士打扮的修女。
昂熱和顧隨風剛走進教堂院落,院裡麵就有一位長有一頭毫不馴服的黑色短發眉宇漆黑挺拔,淩厲如刀劍,麵部線條略顯前額開闊鼻梁挺直,鼻梁上麵架著眼鏡的華夏神父向兩人的方向徑直走來。
“兩位,請問你們找誰?”
“我們是教皇國,派來接管的特使。”
昂熱按照約定好的暗號如是說道,並隨手遞出自己偽造的身份證明。
“哦~我親愛的朋友,願天上的父與你我同在與你我同行。”
昂熱聞言適時的對上暗號:“我的精神抓著至高和至深的東西不放,將眾生的苦樂堆積在我心間。”
聞言那華夏神父,麵帶微笑的對顧隨風緩緩伸右手自我介紹道:“秘黨,華夏分部聯絡員楚驍龍。”
顧隨風牢牢握住對方的手,禮貌的同那男子回禮道:“梅涅克·卡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