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伊戰爭之後, 雅典娜支持的一方再次大勝,向諸神證明了比起阿瑞斯,她是更出色的戰神。
三女神的金蘋果之爭, 阿芙洛狄忒雖然獲得了優勝,但大家仍然為雅典娜的智慧與巧思所歎服。
……
雅典娜的聲名越來越高,卻並未引起神王宙斯的反感和警惕, 甚至在他身體狀況越來越讓人擔憂的情況下, 他主動放了更多的權柄給雅典娜,讓這位女兒替他辦事,實踐神王的工作。
大家私下裡說, 下一位神王是雅典娜。
比起她聲色不顯的弟弟波洛斯, 顯然雅典娜更為高調, 也更快地拿到了神王之子該有的權力。
阿爾忒彌斯對此並不發表看法,就算心裡有成算, 她也不會表現出來。
與此同時,受到了諸神認可的半神英雄、大力神赫拉克勒斯(Heracles)也終於來到了天堂。
他完成了十一項任務, 向人類和諸神證明了自己的出色,足以像狄俄尼索斯一樣,脫離肉體凡胎, 不再受人類國王的控製,成為諸神的一員。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青春的赫柏站在阿爾忒彌斯的身邊,從沒有了斟酒任務之後, 這位女神就一直顯得很空閒。
作為青春女神, 她在女仙等弱小生靈當中還是很有人氣、非常受歡迎的,畢竟能永葆青春的隻有眾神,一些弱小的生靈終究會老去和死亡,她在人類當中也比較受歡迎, 受到了相當的供奉,這讓這個拿著金瓶的少女神多少得到了一些慰藉。
“希望是我的錯覺。”她說完不久,就把這樁事情拋在了腦後,和一群寧芙們玩做一道,一起在找好位置觀看赫拉克勒斯上升天國的熱鬨。
阿爾忒彌斯思考了一下,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但一下確實想不起來,時間過去太久了,她的記憶難免出現了偏差,特彆是一些“預知性”的“未來”的事情,那基本都被從她的腦海裡“刪除”了,她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赫拉克勒斯是很有宙斯風範的男神,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那是一邊做事一邊生孩子,侄子、養子……都能是他的情人,和後麵的“戰績”相比,最初那一次和49個公主上床之類的事情,都不算什麼了。
雖然他客觀表現得還可以,但至少阿爾忒彌斯對他沒有多少好感,她沒在眾神麵前表示過自己的態度,但總有細心的神明察覺這一點——
阿波羅也得了宙斯的授意去幫助過赫拉克勒斯,包括去給他送過武器和禮物等等,在意識到姐姐不喜歡這個半神英雄後,他再沒有在她麵前提起過關於他的事情。
但要說有多討厭,那也沒有,比起一直針對他的赫拉,阿爾忒彌斯從沒說過一句他的不好,也沒有擅自評價過他豐富的感情生活和數目眾多的子嗣。
隻能說,她覺得他們完全不是一路的,她又不像是雅典娜那樣,有政治的任務在身,需要完成宙斯的要求等等。
父神也從不在此方麵勉強她,沒找她去乾過臟活累活,阿爾忒彌斯也樂得輕鬆,完全不介意自己沒出這個風頭,看起來愈發低調了起來。
“月亮的女神,下午好。”波洛斯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看到他到了阿爾忒彌斯的旁邊,原本和他一起玩耍的丘比特扭頭就走。
“拜拜。”他翅膀扇得飛快,就留下了一個金色腦袋的背影。
“咦,波洛斯,你不和你的小夥伴一起嗎?”
“說丘比特嗎?”波洛斯笑了,理所當然地回答,“他當然比不上姐姐啊。”
“……彆說這樣的話啊,”阿爾忒彌斯歎了口氣,“是沒和阿波羅吵夠嗎?”
“他不相信我對姐姐純潔的愛啊。”波洛斯無辜地眨眨眼睛,“目前我們五五開嘛,姐姐不用擔心,我們會注意分寸的。”
“不是這個意思,你……唉,算了。”
“所以,姐姐在這裡做什麼?”波洛斯一蹦一跳地過來,一雙翠綠色的眼睛裡隻有她一個。
一眨眼,阿爾忒彌斯的眼前就多了束鮮花,波洛斯很擅長這個。
“請收下吧,是今日份的鮮花和祝福。”
“……啊,可以不收嗎?”
“那我讓仙子幫我送去你的神殿?”波洛斯看起來很好說話。
“算了,那還是給我吧,我怕又讓寧芙說一路的八卦。”
波洛斯是個小機靈鬼,他總有自己的辦法,讓阿爾忒彌斯沒有辦法拒絕。
如果他真的是懷抱著某些猥瑣的、貪婪的或者欲望的念頭,那阿爾忒彌斯揍他一頓根本不帶猶豫的,就像她對待其他那些追求她的男神女神一樣。
但波洛斯的喜歡很乾淨——她不知道他的喜歡和愛是否真的是這個世界上尚未誕生或者說流行起來的與性無關的純潔的“柏拉圖式”的愛——這個聰明的少年男神確實很有辦法討女神的歡心,是非常禮貌克製的喜歡,而且他沒有花心,這點阿爾忒彌斯本身也十分意外。
她還以為有阿波羅一個例外就很驚人了,沒想到新生的機遇神明也是,對各路的示好不假辭色。
不過波洛斯沒有阿波羅那麼直白,他隻會很機靈地溜走,好像他聰明的腦袋瓜子全用在了這種奇怪的方麵。
“哈哈。”波洛斯笑眯了眼睛。
“故意的?”阿爾忒彌斯睨了他一眼。
“姐姐要猜猜看嗎?還是要打賭?”波洛斯好心地提出建議。
“解釋權在你的東西,會故意輸給我嗎?”阿爾忒彌斯眉頭一挑。
“噢,讓我想想,”波洛斯故作沉吟,在那裡賣關子,“是會呢,還是不會呢……這是一個問題,好難抉擇。”
“要幫我做決定嗎?是給月亮的女神阿爾忒彌斯的特權。”
“謝謝,不用了。”她直白婉拒。
“所以姐姐不去看嗎?好多仙子寧芙都去看赫菲斯托斯了,真受歡迎啊。”他感慨地說著。
“不去。”阿爾忒彌斯笑道,“你來這裡蹲我,不就是知道我不會去嗎?”
“對啊對啊,”波洛斯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雅典娜姐姐、阿波羅他們全都去了,那些和赫菲斯托斯曾有幫助的交集的神明,全在神王的示意下去迎接了……所以我當然要來找姐姐了。”
這麼好的機會呢。
機遇的神明調皮地和她眨眨眼,綠寶石一樣的眼瞳仿佛會說話一般。
“哦對了,丘比特也要去,他母神阿芙洛狄忒似乎也期待很久了。”
“她就喜歡那個類型的壯碩男神吧。”她想。
“嗯,美少年、春季植物之神阿多尼斯(Adnis)她也喜歡啊。”波洛斯自然回道。
“說的也是。”阿爾忒彌斯恍然。
不過聽到阿多尼斯的名字,她也怪無語的,對這位美少年她沒有任何意見,但對阿瑞斯變成野豬弄死了他卻把黑鍋扣在她的頭上這件事情很有意見。
好在阿芙洛狄忒的腦子難得開動了一次,也可能是忙著哀悼愛人的死去和去冥府撈他的靈魂,所以沒立刻找阿爾忒彌斯的麻煩,也給了她把臟水潑回去給阿瑞斯的機會。
某神真的無恥極了,嫉妒阿多尼斯得到美愛神的愛情和他本身的俊美,本就習慣變野豬的他故意又變野豬去弄死對方——
阿爾忒彌斯在意識到他打算把黑鍋扣過來的時候,就連忙發射了金箭,被狩獵女神驅趕的野豬哪裡逃得過去,除非它不是野豬,是個真的男神。
“哈哈,姐姐彆不開心了,彆想他了。”波洛斯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高興了,連忙哄她。
“哦,我想阿多尼斯呢,多漂亮的少年啊。”她故意用誇張的語氣說著,其實私心裡確實覺得他挺好看的。
“我也好看哦,姐姐想看什麼樣的都可以。”波洛斯故意擋在她麵前,還十分做作地抬起手臂轉了個圈,像是要展示自己。
“行了行了。”阿爾忒彌斯終於笑了出來,對刻意耍寶的波洛斯十分無奈。
阿爾忒彌斯最終還是抬腳去了宙斯的神殿,因為她覺得自己弟弟大概會更願意看到自己去“接他”,而且她和雅典娜也好久沒見麵了。
波洛斯自然是跟著阿爾忒彌斯活動,她走在前,他就護在另一側,如果阿波羅在的話,他就會在另一邊——
對這一點,阿爾忒彌斯也很無奈,阿波羅可能是和波洛斯、丘比特這種小孩成長起來的少年神明相性不合,至少印象裡他在少年期時可沒有這樣,雖然那時機十分短暫,他降生沒多久就成年了。
“姐姐。”阿波羅看到阿爾忒彌斯,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馬上就露出了笑容,就像是陽光落在冰山之上,反射出無數炫彩的冰棱冰花的光。
“我美麗的姐姐是來找我的嗎?”
“當然了,我不來找你,還要找誰嗎?”
阿波羅決定假裝自己沒注意到阿爾忒彌斯先和雅典娜打了個招呼,再決定無視在阿爾忒彌斯身後笑眯眯跟進來的波洛斯。
“還沒有結束嗎?”阿爾忒彌斯有些意外。
“實際上還沒有開始。”阿波羅有點不高興地和她低語,“赫拉克勒斯想把他那些情人和兒子也帶上來,特彆是他的助手、侄子和情人伊俄拉俄斯(Ius)。”
“其他的那些呢?”阿爾忒彌斯眯了眯眼睛。
“死了,或者留在下界了。”雅典娜轉了身,小幅度地活動了一下脖頸。
“那你們豈不是等了好久。”波洛斯一咂嘴,觀察了一下,大部分神明的表情還是情願的,看起來好感度確實不低,而位置特彆高的比如神王神後,都不用到這裡來等,坐在那裡喝喝酒聊聊天就完事了。
“你去說嗎?”雅典娜問她。
“你去吧,現在你最重要啦。”阿爾忒彌斯回了她一個微笑。
雅典娜幾乎是諸神公認的未來神王,實際上也做了部分神王的工作,名義上是代行,但她已經有了類似的實質。
因為有了她,宙斯自然不用再費心其他事宜,也不用去考慮哪個兒子會真的搶走他的位置——
他不覺得雅典娜一個女兒能搶走他的王座,尤其她還是個處女神,他不覺得沒後代的女兒能成事,又不用真的把王座分給他某一個兒子或是直接被對方搶走,這是他身體欠佳又沉迷情愛和玩樂後想出的解法。
阿爾忒彌斯私心裡相信,未來雅典娜一定會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
德爾斐的預言從未出過錯,這個世界注定亦如此,墨提斯的兒女都已經降生,下一代神王終究會出現,也會完成更替。
“好啦,知道你謹慎,還是讓我去吧。”在雅典娜邁腳之前,阿爾忒彌斯攔住了她,太有勇氣也不好,還是讓她這個受寵女兒去賣個乖,雅典娜就安安穩穩交接過權柄就好了。
“麻煩你了。”雅典娜想了想,應了下來,她和阿爾忒彌斯的關係不比一般,眾神都知道這對姐妹處女神感情好。
“我和你一起。”阿波羅和波洛斯同時道,然後互相不滿地瞪視一眼。
不知道交流了什麼,波洛斯最後撇撇嘴,隻說了一句:“好吧好吧,你去吧,光明的神明,身為太陽,要守護好月亮哦。”
“不用你多說,”阿波羅不鹹不淡地道,“我的姐姐我自然會保護好。”
“唉。”阿爾忒彌斯和雅典娜相覷一眼,看來兩個都是對自己弟弟沒辦法的心軟姐姐。
“父親,我來了。”阿爾忒彌斯高高興興地過去,環顧四周,裝作沒發現的樣子。
“我的月亮,你來了。”宙斯笑著和她招招手。
“怎麼沒見赫拉克勒斯,他不是今天抵達神國嗎?”
“還沒有到,可能是耽擱了吧。”宙斯讓蓋尼米得給她倒酒。
“那我還來早了?”阿爾忒彌斯笑道,“讓赫爾墨斯去看一看吧,彆是出了情況。”
“不會的。”話雖如此,但宙斯仍然讓赫爾墨斯出發了,早等得不耐但臉上掩飾很好的神使馬上高高興興地走了。
宙斯和阿爾忒彌斯聊了一會,看出她對赫拉克勒斯並不感興趣也不介意,隻說“他會是個很有用的神明”、“也是個好兒子”這樣的話,但並不勉強阿爾忒彌斯與他打好關係。
“你不缺弟弟,和阿波羅一起玩耍也挺好。”宙斯道。
“赫拉克勒斯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圈子,不過他回到天國來還是要再娶妻才是。”
這話讓阿爾忒彌斯微微一愣,隨即她想到什麼,心頭一跳:“父親有屬意的人選嗎?”
“我們天國的王後赫拉與赫拉克勒斯這個新神的關係緩和了,她之前做了那麼多錯事,自然要補償一一,而且我覺得赫拉克勒斯是不錯的丈夫人選,當然,我無憂無慮的女兒阿爾忒彌斯不用在意這些,我的諾言永遠有效,你永遠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西想要的生活。”
“哈哈,父親,這事兒赫拉同意了嗎?”阿爾忒彌斯下意識問。
“當然。”宙斯微笑地回答,“你們的母親十分讚成這樁親事,我們青春的女兒會喜歡這位英雄的。”
阿爾忒彌斯抿抿唇,可算是知道為什麼感覺不安了,但這不是她一個神能改變的,神王和神後竟然達成了一致意見。
她想了想,在赫拉克勒斯即將抵達天堂的時候,給了自己侍女一個眼神,機靈的山寧芙馬上會意地將此事通知給青春的女神赫柏,想必這位妹妹根本沒預料這回事。
阿爾忒彌斯也猜不到她的反應。
如果赫柏不喜歡,堅決反對這樁婚事,她可能會和赫拉提出,不知道赫拉會不會為了女兒的個神意願反悔,如果不成的話,那赫柏就依然隻能繼續待在赫拉的庇護之下,赫柏本身不太有獨立的能力。
如果她看了赫拉克勒斯還算英俊的外表和健碩的身材,再加上應該十分出色的男性能力,願意接受這個丈夫,那阿爾忒彌斯自然是祝福,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幸福,青春女神的孩子即便有人類的血統,估計也不會老去,這倒是“方便”。
“姐姐在擔心嗎?”阿波羅看出了她的心思。
“若是我,若我是赫柏,那我肯定會想辦法拒絕,”阿爾忒彌斯小聲地道,“赫拉克勒斯那樣的實在不是我能接受的丈夫,但其實也無所謂,婚後照養可以找情人,作為‘庇護者’來說,赫拉克勒斯不會像赫拉那樣管得那麼嚴,他本身也是個風流的半神,留在家中的時間不會很長,如果赫柏不是神後那樣的性子,像阿芙洛狄忒那樣倒也無所謂。”
“像姐姐這樣的女神是少有的,如今也不過雅典娜和赫斯提亞兩位。”阿波羅提醒道,怕姐姐因為和赫柏關係好就失了分寸,但顯然他想多了,阿爾忒彌斯的腦子很清醒。
一開始,阿爾忒彌斯感覺赫柏是不太會高興這樁突如其來的婚事,就像阿芙洛狄忒不喜歡和赫菲斯托斯的婚姻又沒有拒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