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生,萬島是哪裡呀?我們怎麼從來沒聽過?”
“就是南洋的爪哇,一個新興的華人國家,條件有些艱苦但安全上沒有問題,未來的發展也是不可限量。”
“原來如此,但我們還是……還是更願意去國統區,另外還有三成的人故土難離,他們願意留下來碰碰運氣。”
“……”
一時之間楊鋒有些無語。
他本意是希望陳豐登他們都能去萬島,可惜人家對這個陌生的地方是毫不感冒。
算了!
總不能強迫他們背井離鄉。
楊鋒隻能放不願意離開的人回家,而選擇去國統區的陳豐登他們則是換了個地方藏著,等待晚些時候上飛機。
剛剛才處理完這邊,楊鋒就馬不停蹄的去找齊天富,這一次楊鋒算是豁出去了,直接踏入了警察局的大門,以訪客的身份走進了齊天富的辦公室。
當齊天富看著楊鋒走來,雙手都不受控製的顫抖時,楊鋒卻一臉平靜的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接著又朝著桌上的電話指了指。
這種老舊的竊聽裝置,自然是瞞不過木訥的大狗,不過楊鋒接下來說話也需要十分的小心。
“齊副局長,上次你介紹的那批貨少了一件,我很不好交代呀!”
“沒法子,我也不想的,那件貨被人給扣下了。”
“誰?竟然連齊副局長的麵子都不給?”
“兄弟呀!滬上這地方藏龍臥虎,我一個小小的副局長,拿來唬唬一般人還行,實際上就是個小赤佬、小角色、小把戲。”
“齊副局長,事情總要有個說法吧?”
“那你乾脆去找存放那批貨的人好了,他姓王,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
“既然齊副局長不想插手,那兄弟我就告辭了,下次再有生意的話,還請齊副局長多多關照……”
說到這裡,楊鋒也就基本上明白了,等他還是一張麵無表情的撲克臉,朝著齊天富抱了抱拳,直接就轉身離開時,虛脫一般的齊天富才一下子癱在了沙發上。
世事就是這樣,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意外。
既然已經鎖定了目標,那楊鋒就立刻開始尋找這個姓王的,結果在一個小時之後,楊鋒就找到了一個叫王守承的家夥,他玩弄折磨女囚曾經上過報紙,八成小魚就是落到了他手裡。
隻因為王守承曾經在日本留學,而且還是多年來的鐵杆漢奸,得到了滬上憲兵司令部的賞識和庇護,所以才敢對日本人的命令陽奉陰違,扣著人不放。
可惜楊鋒沒時間去直接找他,暫時就先返回了陳豐登他們的藏身之處,明個要變天,他要儘快把這些人送走。
這次背井離鄉,楊鋒承諾給他們每個人一筆安家費。
實際上陳豐登他們的家財,早早就被日本人給敲詐乾淨了,所以對滬上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但人的感情是複雜的,楊鋒趕回去才知道,有兩家人悄悄的溜走了,頓時就讓楊鋒是皺起了眉頭。
“齊先生,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不過你就由著他們去吧,他們從小生活在這裡,所有的熟人也都在這裡,逃走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等他們帶著日本人回來,你們恐怕就常情不出來了。”
“不、不至於吧?”
“陳經理,我沒有批評你的意思,但你是不是忘了,餘小姐是怎麼被抓的?”
“你、我、這個……”
“謹慎起見,咱們馬上轉移,我記得不遠處就有一片空地……”
黃昏時分,一行人就悄悄的離開了藏身之所,半路上買了幾大包食物、少量的衣服,跟著就蹲在了空地旁建築物的陰影中。
七點整,周圍家家戶戶的炊煙升起,到處都彌漫著食物的味道和家庭的溫馨時,伴隨著哚哚哚哚的螺旋槳轟鳴,碩大的魚龍是從天而降。
一眨眼的功夫,等魚龍的尾艙敞開,楊鋒朝眾人不停的招手,陳豐登這才把心一橫,左手拉著孩子、右手拎著食物,一家人第一批踏入了機艙。
能夠在亞細亞洋行工作的,全都是對西洋比較熟悉,教育、見識、思想相對開明的一群人,可即便是這樣,他們第一次見到垂直起降的飛機,還是掙紮了好一會兒才全部上來。
接著就是在警笛和警報聲中,魚龍衝天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日本人的視野當中。
仗著魚龍的速度,楊鋒把陳豐登他們送到了潭州附近,下飛機的時候直接給了他們大筆的金圓券,後麵的日子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楊鋒還是給他們指出了一條明路,那就是去川地碰碰運氣,畢竟跟其他地方相比,還是川地更加公平和有序。
至於楊鋒自己,當然是連夜又趕回了滬上。
等到楊鋒回到那間小屋,天已經蒙蒙亮了,楊鋒知道日本內閣大臣和海軍大臣將會於中午12點抵達,那他就還有一上午的時間。
弄到車輛
檢查武器
逼近目標
當姓王的早上起來上班,剛剛才從自己的大宅子裡麵出來,還沒坐進轎車,後麵一輛轎車就突然間撞了上來。
“咣當!”
“嘩啦嘩啦……”
這一下絕對夠勁,連轎車的後車窗都給撞碎了,坐在裡麵的王守承就感覺猛地一擁,脖子部位就傳來了一陣劇痛。
等他的司機急忙回頭關心時,王守承是拔出手槍就下了車。
“誰他女馬的瞎呀?竟然敢撞老子,不要命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是為了躲一支貓。”
“貓?老子弄死你……”
說話間,手槍就已經頂在了楊鋒的腦袋上。
當王守承的司機也過來,死死的抓著楊鋒的手臂時,楊鋒卻在朝周圍張望。
時間還早,街上沒什麼行人,就一對男女站的遠遠的張望,非常適合動手。
於是楊鋒直接一腳踩在了司機的腳麵上,令司機發出一聲慘叫的同時,這邊就一抬手握住了王守承的擼子。
“哢哢哢”
“啊?”
大驚的王守承蒙扣扳機,誰知楊鋒扣住了擼子的套筒,手槍根本就激發不了,馬上就讓王守承露出了又驚又怕的表情。
“你你你……”
“閉嘴!”
“啪、啪啪。”
果斷兩拳,將目標和司機統統敲暈之後,楊鋒就把他們塞進轎車,跟著就風馳電掣的拉回了那間倉庫。
片刻之後幾個耳光,無情的將王守承抽醒之後,楊鋒就直接蹲在了他的麵前,舉著手機、顯示出了裡麵的一張照片。
“這個女人在哪?”
“你誰呀?敢動老子,回頭日本人一定要你的命。”
“敢對你動手,還會怕日本人嗎?”
“……”
“我再問一遍,這個女人在哪?要嗎回答要嗎死。”
“你少嚇唬我……啊!”
姓王的還想嘴硬,於是楊鋒伸手攥住他的前臂,然後又稍稍一捏。
“啊啊啊啊、撒手撒手,斷了斷了,我錯了……”
“呃!”
可惜聽到王守承的哀嚎,楊鋒卻不為所動,最後手腕猛地一掰,心無波瀾的折斷了對方的臂骨,接著才恢複了剛才的姿勢。
“人在哪?”
“哎呦……”
“說話不需要手,那我把另一支也折了吧。”
“彆、彆,人在牢房裡麵好好的。”
“……”
“放我走,我把她給你帶出來,說到做到。”
“帶出來?還是我跟你一塊進去吧。”
“啊?這個……”
王守承還在發愣,楊鋒已經從口袋中扯出一條鐵鏈,乾淨利索的係在了他腰間,最後則是在鐵鏈上掛上了一個小巧的金屬盒。
這下子王守承就本能的感覺不妙了。
“你乾什麼?這是什麼鬼東西,彆往我身上弄啊。”
“這是叫你聽話的東西。”
“啊?”
“看看這邊你就懂了。”
忙乎中,楊鋒頭也不回的往身後一指,而王守承越過楊鋒的肩頭一看,原來在一根柱子上,居然同樣用鐵鏈係著一模一樣的金屬盒。
這時楊鋒拿出一個小巧的控製器,輕輕的那麼一按。
“蓬!”
“哇……”
金屬盒果斷的炸開了,一團煙霧散去之後,愣實在柱子上炸出了一個大半寸深的窟窿,關鍵那窟窿裡麵還焦黑焦黑的冒著青煙。
如果這這一下炸在人身上,那絕對是腸穿肚爛的結果。
想到這裡王守承直接瘋了,一邊瘋狂的掙紮,一邊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
“這是炸藥啊!弄下去,快弄下去,我的爺,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就饒了我吧……”
“嘩啦嘩啦!”
手指粗細的鐵鏈,緊挨著肉皮,哪有豈是空手可以弄掉的。
就在王守承抓著金屬盒,弄得自己麵紅耳赤、汗流浹背時,楊鋒卻緩緩的站了起來,指間再次出現了那個小巧的控製器。
“不要,彆!我、我、我什麼都答應。”
“帶我進牢房,等我們安全的出來,你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真的嘛?”
“少廢話,你上班要遲到了……”
就這樣,楊鋒一把將王守承拎起來,推搡著他離開了倉庫,再一次做到了玻璃破碎的轎車上。
40分鐘後,提籃橋大門口,沉重的鐵門緩緩閉合,王守承從車上下來,楊鋒也不動聲色的跟了下來。
“王頭”
“王頭”
“您這是怎麼了?”
“沒、沒事,剛才車子發生事故,被撞了一下。”
“竟然有這事?那王頭您快回辦公室歇著吧,今天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有。”
“不用了,我到監區去轉一圈。”
“好嘞,這位是?”
“我的司機病了,臨時找來帶班的,自家子侄,我帶他開開眼界……”
隨便應付兩句,王守承就帶著楊鋒走進了墓碑一樣厚重、陰森的大樓。
這棟監獄已經很有曆史了,從清朝那會兒就開始使用,不少地方在民國、日據時期都經過加固和擴建,走在狹窄的通道內,本能的就會讓人嚴重的壓抑。
好在楊鋒精神強大,完全不受這些影響,他就跟著王守承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鐵門、鐵柵欄,最後就來到了女囚的監區。
到目前為止,姓王的沒耍什麼花樣,因為走的路徑就和楊鋒偵查到了一樣。
接著又走了幾分鐘,王守承就停在了一間牢房門口,他朝著甬道儘頭一招手,兩個獄卒就馬上跑來,嘩啦嘩啦的拿鑰匙開門。
就聽吱嘎一聲,楊鋒終於在昏暗的燈光中看到半死不活的小魚,心中的怒火也是噌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就在臟兮兮的水泥地上,小魚癱在那披散的頭發遮住了臉、生死不知,而且牢房裡麵又陰又冷,那氣味簡直比茅廁還要難聞。
王守承倒是很有先見之明,感覺楊鋒的怒氣再高漲,馬上就指著獄卒嚷嚷了起來。
“快快快,把人給我弄出來。”
“是”
“手腳輕點,一群蠢貨……”
等到兩個獄卒把小魚抬出來,楊鋒上去一搭脖子,這才稍稍的安心。
脈搏雖弱,但沒有生命危險,看衣服是受過刑了,可手腳、腦袋上卻沒有明顯的傷痕,這已經是難得的好消息了。
“王頭,這人……”
“送到大門口去。”
“啊?這、這恐怕不合規矩吧?”
“你跟我談規矩?叫你送就送,天塌了有老子頂著。”
“是……”
這下獄卒不再廢話了,一行人又開始原路返回,而王守承就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楊鋒的表情,看到楊鋒沒有發飆,也是悄悄的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咣當……咣當……咣當……”
一扇一扇厚重的鐵門在身後關閉。
楊鋒他們終於回到大門口的院子,王守承就讓獄卒把人放到車上,隨即就可憐巴巴的望著楊鋒,結果楊鋒卻直接坐到了司機位上。
“那王頭我就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休息吧!”
“可我身上……”
“那個簡單,王頭你自己處理掉就行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說著楊鋒一腳油門,轎車就朝著大門口駛去,與此同時看到是王守承的轎車,守在大門口的警衛也直接打開了大門。
但楊鋒卻通過後視鏡一直在盯著王守承,果然這家夥還是自己給自己送進了鬼門關。
當轎車駛出100多米,馬上就要離開前門大院時,王守承卻突然搶走手下胸前的哨子,一邊猛吹、一邊往大樓裡麵逃去。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嗚嗚嗚嗚嗚……”
畢竟是監獄,那根弦始終都繃著,剛一聽到哨聲,刺耳的警報就響了。
原本敞開的大門立刻開始關閉,就差那麼一步就愣是把楊鋒他們給攔截了下來,隨即更是四麵八方無數的槍口都指向了轎車。
無奈的楊鋒隻能拿起遙控器是輕輕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