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知道,這隻是她攻勢之前的前兆罷了,大約十秒之後,仿佛壓力鍋爆炸一般,自她的身體為圓心炸出大量的蒸氣,讓寒災的射線受到乾擾而徹底中斷,之後她就如神話中的泰坦巨人一般掄著大錘向前進攻。
但沒有怒吼,也許是因為她知道要將所有力氣用在戰鬥之中。
瞬間這些錘擊失去了任何章法,但卻又使人避無可避,仿佛打樁機一般的頻率加上速度極快、甚至散發出了音爆的錘頭,這些暴力的攻擊如同霰彈槍近身發射一般打在寒災的軀體之上,這讓這怪物不免開始痛呼。
外層的冰甲徹底破裂了,露出了柔軟的內裡,這時白芒再次出現,如閃電般刺入了怪物的心臟部位,瞬間又抽身一退。
怪物再次顫抖了起來,但這一次,它沒能再度起來,怪物的身軀就這樣癱軟在凍成顆粒狀的土壤之上……方才長出的冰晶在此刻全數爆裂。
「我……泥岩,是你嗎?」泥岩的錘擊正打算持續,但卻因為這熟悉的聲音而瞬間定格,兩人都看到了,即使身軀已經被錘成了一灘爛泥狀的血肉,但那怪物被她刻意回避的勃頸之上、芙蕾亞的臉有了動靜,隻見她的雙眼勉力的睜開。
同一時間,溫熱的淚水從她眼眶之中流出,卻又在數秒之內結為冰珠、落向大地。
「我失敗了……我還是、沒能改變什麼,我還是——變成了『寒災』。」這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因為虛弱,每一個字節都無比用力,好似每個字都是在抽乾她所剩無幾的生命一般,泥岩蹲下了身體,仿佛想要說些什麼,可言語仿佛卡在了喉嚨之中。
「泥岩…………拜托了,救救西蒙娜,彆讓她走上與我相同的命運。」泥岩點了點頭,而西裡爾與大批傭兵則站在一旁看著這兩…,不,其中一個已不是人了,但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最後,我需要妳幫我一把,送我解脫吧,我不想以怪物的身分活著,如果我不死,我的意識早晚會再度陷入沉睡,然後『寒災』就會蘇醒,求求妳了。」她此時的話音已不如先前那般微弱,她身體下布片般的軀體開始蠕動,仿佛雪原已經開始治愈這怪物的軀體,顯然,要不了多久那怪物就會重新恢複。
「我不行——我,我真的不行。」這是泥岩整場戰鬥中的第一次開口,聲線依然沙啞,可遮不住的是顫抖的、難以言喻的悲傷,她磨練法術、穿上重甲、曆經風霜走出卡茲戴爾,是為了守護同伴而非手刃同伴。
作為隊長,她可以容許舍棄,但她要求的事情已經遠遠超過她的底線。
忽然,一把骨質的利刃直接刺入了芙蕾亞的下巴之中、看上去是由下往上捅,刀刃直入大腦之中,原來竟是一旁的西裡爾出手了。
「謝謝……」轉瞬之間,她的生機就此斷絕,隻來得及說出最後一句道謝。
下一瞬間,西裡爾感覺胸口有一股巨力襲來,下一刹那,自己的身體便飛到了幾米開外,原來是泥岩因為猝不及防的憤怒,而全力向他揮出了一記重拳。
「啊!對不起,我不是要……」很明顯,泥岩頓時也對此手足無措,雖然他做的事情是對的,但她情感上無法接受。
他恍若未覺的站起了身,這對他的身體素質而言這並不算什麼,他再一次的走到泥岩麵前,重新蹲伏下來,眉眼中沒有對泥岩的生氣與憤怒,隻有對死者的平靜與專注。
「dispostiamorireperportarelapace,riposainpace.(願死亡帶給你平靜,安息吧。)」他念誦著記憶中的某段話,並閉上了芙蕾亞的雙眼,即使其他人聽不懂這種聽起來古老的語言,卻依然對此有種無聲的敬意,這敬意包含了泥岩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