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甚爾?出來吧。”
真理抱著洗衣的盆,頭發鬆鬆紮成一團,寬袖挽起至手肘,靠於牆麵小小的偷懶躲著陽光。
風吹過,沒有人。
“我真的知道你在哦,甚爾。”真理不急不緩道。
甚爾從拐角那走出,他小聲嘀咕:“你為什麼總能發現我?”
沒有咒力的他,透明人一般,如果不主動出現,沒人能發現他的小心靠近。
原本以為一次是湊巧,沒想到每次她都能準確發現他的蹤跡。
甚爾自覺背對著烈日,替她遮擋著。
“不是靠咒力,是感覺。”真理側身和甚爾麵對麵。
她說:“甚爾的氣味,腳步聲,衣物摩擦的聲音,行動習慣,這些都是可以覺察和預見的,隻憑咒力就太片麵了。”
甚爾的指腹摸了摸她的臉頰,“感覺?就是瞎猜嘛。”
真理:“……非要這麼說,那甚爾就當是心靈感應吧。”
“……”
甚爾把她手裡的盆一把奪過,率先往前走,“要去曬衣服嗎?”
真理猛然被陽光照了一臉,眼睛都痛了,光斑一閃一閃。
她遮住額頭,半眯著眼,慢悠悠跟在甚爾身後,“是啊,最後一盆了。”
她開始碎碎念:“太無聊了太無聊了,這麼熱的天氣卻要做重複的雜事,就算當成是修煉也無事於補,而且太熱了太熱了太熱了……”
甚爾聽著後麵的抱怨,勾起嘴角,散步一樣閒適。
直到一句——
“乾脆嫁給直哉當個廢物好了……”
“不行。”甚爾突然轉身。
“?”真理仰頭看他,光斑依舊閃啊閃,導致他的臉色看不真切,缺乏修剪養護的短發不安分地翹起,顯得有些不羈。
“兄妹是不能結婚的。”甚爾認真說起他了解到的外界的規矩,這是他僅有的記在心裡的“規矩”。
“兄妹……”真理問,“我們是兄妹嗎,甚爾?”
甚爾愣住了。
他們是兄妹嗎?
嚴格來說,是的。
表兄妹吧。
他想,該回去翻一下寫著“兄妹不能結婚”的書裡,有沒有其他規矩,比如“表兄妹不能結婚”。
很快,甚爾反應過來,為什麼要去找?對他有利的規矩才是規矩,其他都是屁話。
“不是。”他直接否定。
真理無所謂道:“甚爾說不是就不是吧。快往前走,我要熱化了。”
甚爾舔舔後槽牙,無奈往她身後站,“我走在你後麵,總不會太曬吧?”
“長得高真好啊,不過我的身高也夠用了。”真理很知足。
她對自己有合理的規劃,不急。
兩人一起把事情乾完,跑到溪邊玩水乘涼。
真理把臉埋進水裡,看見遊魚自在擺動。
“咕嚕咕嚕咕嚕……”
她想說話,但是在水裡隻能吐出泡泡。
甚爾也把臉埋進水裡,歪頭盯著她瞧。
真理張張嘴,又一串:“咕嚕咕嚕咕嚕……”
甚爾噗嗤笑了,有些水嗆進了鼻道,他仿佛沒感覺一樣,紋絲不動。
他鼓起臉,也吐出一串:“咕嚕咕嚕咕嚕……”
真理終於把視線從黑漆漆的魚轉到甚爾臉上。
她睜大了眼,水紋為她的眼睛蓋上朦朧的柔光,她已經有點憋不住了,臉頰潮紅。
甚爾覺得陽光太烈了,讓他也熱了起來。
她好像沒有氣了,下一秒該起來了吧。
她一向沒什麼意誌力,就算是和他較勁,先休息下再繼續也很正常。但這不代表她軟弱,她隻是很輕鬆,永遠沒有負擔。即使背負旁人以為的沉重,她心態依然輕鬆,缺乏意誌力的暫時放棄就是她的方法。
而且這種心態會傳染。
在她身邊,他是最放鬆的狀態,抱著她入睡時,能得到最舒適的睡眠。
甚爾有些暈了。
可能他才是缺氧的那個。
在她難得驚訝的眼神中,他親上她的嘴角。
水從兩人相貼的地方溜走。
是真理先吻上的嘴唇。
為了得到氧氣?
因為甚爾感覺自己越來越熱,越發的缺氧,失去了力氣所以才被少女壓住,倒在溪水底的黑石上。
他的頭發飄散在水中,水漫至耳前,身上濕透了,坐在他腰上的少女喘著粗氣,臉頰滑落的溪水像是汗珠,手撐在他胸前,一起一伏,分不清是他的呼吸運動還是她的。
兩人一時間同調了。
片刻後,真理先開口:“甚爾,好曬,我幫你擋著太陽呢。”
“……明明我們一起曬著太陽。”
陽光是側麵來的。
甚爾伸出長臂幫她擋住照向臉頰的光,少女的麵貌變得真實,脫離了耀日下非人感的魅力,她依舊美麗。
少女側頭親吻了他猶帶涼意的手心,眼神卻沒離開他,像是想仔細觀察他的反應。
“甚爾也很熱啊。”
熱意從柔軟的唇瓣蔓延至他的全身。
作者有話要說: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