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薯條跟奶茶(2 / 2)

作為吃過肯德基的小

姑娘,她鄭重其事地宣布:“媽媽做的跟店裡賣的一模一樣!外穌內軟,好吃極了。”

嗯,她對自己的形容詞非常滿意。如果不是因為暑假作業老師沒要求他們每天寫一篇日記,她肯定會把這個詞用在日記裡頭的。

陳鳳霞樂開了花,立刻將薯條也裝上了三輪車。

她抬頭看了眼時間,招呼丈夫:“我去活動中心了,晚上你把這些賣出去。記好了,薯條就差不多二十根,奶茶也一勺。不許多給,物以稀為貴。不然人家覺得你的東西三文不值兩文,後麵就不買了。”

鄭國強叫她鄭重其事的語氣給逗樂了:“你還一套一套的,生意經不少啊。”

陳鳳霞煞有介事:“誰的經驗不是積累起來的?我自己慢慢做,總歸能學會。”

臨出門前,她裝了一飯盒薯條,帶著去活動中心。

小趙還在看電視,瞧見陳鳳霞就吸了吸鼻子,好奇不已:“陳師傅,你家大夏天的開油鍋啊。”

不是到年底才炸魚塊炸藕圓子嗎?聞聞她身上的油香。

陳鳳霞笑了,伸手推飯盒過去,示意她嘗嘗:“家裡小孩吵著要吃薯條,我就自己做了點兒。”

小趙也愛吃洋快餐,抓了放進嘴裡品嘗過後就一句話:“要是再有番茄醬,真跟肯德基一模一樣了。厲害!”

陳鳳霞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小趙也算是個吃貨,她說可以,應該就真的可以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老年活動中心的老頭老太太也陸陸續續離開。工作人員也下班走人以後,陳鳳霞開始打掃衛生。

她抬頭看牆上的鐘,感覺丈夫差不多應該已經開始生意。

陳鳳霞有心想問問情況,又苦於現在他們壓根就沒辦法聯係。

彆說沒有大哥大了,就是有,陳鳳霞也舍不得打。也不看看現在的話費多貴,打一次大哥大,她家就能吃上一頓肉了。

陳鳳霞唉聲歎氣,掃完地又拖地,試圖用工作轉移注意力。等她洗好拖把出來時,看到大廳裡站著的老頭,頓時嚇了一跳:“老師傅,這邊關門了,你進來乾什麼?”

“監視你!”老頭子理直氣壯,“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就是晚上偷偷在這邊玩,不讓我們進來。”

陳鳳霞拉下臉:

“李師傅,我們關門了,你彆乾擾我打掃衛生啊。你再這個樣子我打電話報警了啊。”

老頭子態度強硬的很:“你打啊,我看警察過來是抓我走還是抓你。”

陳鳳霞二話不說,立刻打110.

那頭警察挺崩潰的,怎麼又來了?

警察不想出這趟警,感覺完全浪費警力。

陳鳳霞卻不肯就此罷休:“他不出去,現在活動中心就我跟他兩個人。我一個女同誌我很害怕啊,誰曉得他要乾什麼?傳出去我的名聲也不好聽。”

“我乾什麼啊,我就是要監視你。”

陳鳳霞崩潰:“警察同誌,你聽到沒有,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打掃衛生?”

倒黴的片警風中淩亂,不得不跑這一趟。

對著老頭兒,他還得好聲好氣:“好了,老師傅,不要鬨了,你這樣已經打擾人家正常工作了。”

老頭子喋喋不休:“憑什麼晚上不開放,這是政府給我們蓋的活動中心。”

警察也沒了好臉色:“政府還給全市人民蓋了博物館呢,你晚上去博物館啊。該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晚上公園不是開放著嚒,你去公園逛逛不好嗎?不要沒事找事啊。”

陳鳳霞靈機一動,突然間想到另一個過夜的好地方。

對啊,公園,買個帳篷,可以在公園露營。

公園晚上涼快,有帳篷跟蚊帳的話,就不用擔心蚊子咬了。

誰知那老頭兒喊出了聲:“你想咒我死嗎?你還是人民警察呢,前頭公園才死過人。”

陳鳳霞這才想起來現在是1996年,社會治安遠遠比不上二十多年後。去公園過夜,萬一碰上窮凶極惡的歹徒,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唉,真是的,難怪要罵人老不死。這老頭可真夠討嫌的。損人不利己,說的就是這種老不死!

陳鳳霞憤憤地放下抹布,毫不客氣地趕人:“行了吧,出去,我要鎖門了。你就在外頭蹲著守,看我會不會進去玩。”

老頭梗著脖子:“我就蹲著,你要是進去的話,你們就得開門讓我們活動。”

陳鳳霞真是氣得肺都要炸了。

她上年紀以後,社會上老說什麼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好像他們這輩人額頭上貼著壞人的標簽一樣。

可什麼時候沒有損人不利

己的家夥呢,無論男女老幼。

她鎖了活動中心的門,揚長而去。

等快到家門口時,陳鳳霞剛好碰上騎著三輪車回來的丈夫。空掉的菜盆子被他摞在一起,鄭明明抱著弟弟坐在三輪車上,被爸爸馱回家。

陳鳳霞看到丈夫就沒好氣地抱怨:“回家吧,那老頭有毛病,還守在活動中心門口呢。”

今晚他們又不能過去睡覺,真是氣死個人。

鄭國強卻對這悲慘的消息沒什麼反應,隻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妻子。一直到進了家門,他才將裝錢的布包放在竹床上,小聲道:“賣光了。”

陳鳳霞不驚訝,她看到空盆子了。

鄭國強卻聲音又急又快:“還有人要單獨買薯條跟奶茶,我想了想,要兩塊錢。單賣一份盒飯跟薯條奶茶都是兩塊錢,加在一起的話,就是三塊。”

陳鳳霞點頭表示讚同:“蠻好啊,就這麼來。”

鄭國強眼睛睜得大大的,感覺還是跟做夢一樣:“真賣出去了啊,這炸土豆跟奶茶有什麼稀奇的,根本就吃不飽肚子。”

後來賣光了以後,居然還有人跑過來問,搞得他都弄不明白這玩意兒到底哪來的魔力。明明就普通的很,兩塊錢都能割小半斤肉了。

陳鳳霞拽了一回,煞有介事道:“關鍵不在於它的味道,而是它象征的意義。”

薯條跟奶茶對於打工者的孩子而言,就是城市的符號。

哪怕不是洋快餐店賣的,就是街頭如此廉價簡陋的食物,也是個符號。

他們也想跟這個城市產生聯係啊。

作者有話要說:嗯,後天夾子,更新在後晚上九點。算了,隨他去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