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明還在愁眉苦臉:“我覺得吳若蘭好可憐啊,她媽媽要回老家養那個弟弟了,所以她也得轉學回去。媽媽,她媽媽是不是也有厭女症?所以才把她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樣。”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同學好可憐。
吳若蘭是真的喜歡打扮成男孩子的樣子嗎?她會不會是在討好她爸爸媽媽?因為他們想要一個兒子。
不然的話,為什麼她媽媽自己不打扮成男人的模
樣嗎?
陳鳳霞聽女兒絮絮叨叨的說同學家的事情,突然間反應過來:“她就是那個挨打進醫院的?”
鄭明明點頭,又歎了口氣:“陳誌強恨死她啦,他媽媽現在拿不到小費,掙的錢少了好多。他現在天天在學校裡講吳若蘭家的事。”
陳鳳霞感覺有些淩亂。
按照女兒的說法,他們班上應該有不少同學知道吳若蘭的母親挨打進醫院的事。
結果她出現的時候,還有好多人羨慕她。
看來小孩子的記憶真是魚,根本搞不清楚家庭暴力究竟有多嚴重。
不過也是,那樣光彩奪目的女人,如果不是知道內情,誰能想象得到,她在家裡頭還要遭受家庭暴力呀。
難怪這個吳若蘭要在農民工子弟小學上學呢。原來是家裡頭根本不重視她。
若蘭若男到底是哪個啊?
陳鳳霞心裡頭亂糟糟的,完全不知道要跟女兒說什麼。她隻能招呼唉聲歎氣的女兒:“先吃餃子吧,吃飽了,下午還有活動呢。”
下午的活動是親子趣味運動會,可不得吃飽了肚子才跑得動。
鄭明明歎了口氣,老氣橫秋的模樣:“有的時候我覺得我們班同學真的很奇怪。就好像王月榮吧,人家嘲笑她媽媽的時候,她笑得比彆人更大聲,好像這樣她媽媽就跟她沒關係了。其實人家笑她媽媽不就是在笑她嗎?她還先忙不迭地嘲笑媽媽,好蠢啊。”
鄭明明都忍不住要同情王月榮了。
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蠢,感覺好像沒長腦袋一樣。
要是有誰敢嘲笑她媽媽,哼,自己一定會跟對方拚命。
陳鳳霞想了想,給出了自己的猜測:“也許她認為她先嘲笑了她媽媽,彆人就不會再提這件事。”
鄭明明搖頭,她有自己的見解:“我覺得這也是一種厭女症。她通過嘲笑侮辱媽媽的方式,來跟自己的媽媽做切割,好讓人家覺得她跟她媽媽不一樣。可這樣真的好蠢啊。”
陳鳳霞沒想到自己姑娘還能舉一反三,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像是這麼回事。”
其實她也說不清楚。她文化程度有限。上輩子對這方麵也沒什麼研究啊。
那還是先吃餃子吧,以後再慢慢想。
母女倆呼呼啦啦,各乾掉了碗
餃子,然後抹乾淨嘴巴出了食堂。
兩人往教學樓走的時候,又瞧見了那位吳若蘭從食堂後麵的灌木叢走出來。
小小的女孩,身材瘦削,麵色陰鬱,那短短的發茬顯出了她的倔強,下垂的眉眼,卻讓她看上去是那樣的無助。
大人造孽,遭罪的永遠是小孩。
在這樣混亂的家庭裡頭成長,這個孩子該有多痛苦。
陳鳳霞卻明白自己不能安慰對方。假裝不知道,也許是此時此刻,她能給這孩子最大的溫柔。
母女倆拾階而上,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她們又迎頭撞見了吳若蘭的母親。
這一回不知道是不是光線效果,陳鳳霞一點兒也不羨慕麵前的女人了,隻覺得對方俗豔到近乎於醜陋。
天底下居然有這樣的媽!
她怎麼能夠做出來呀?她這樣對自己的女兒,真不怕天打五雷轟。
好好的人,也是有手有腳的。離了那個男的會死嗎?自己帶著女兒過日子不行嗎?
真是的,非要過成沒骨頭的寄生蟲,也好意思哦。
這人的年紀跟陳鳳霞重生前的女兒也差不了多少。陳鳳霞看著對方時,就不由自主帶上了長輩的眼光,恨鐵不成鋼。
白瞎了這麼好的皮相,完全不做人。
吳若蘭的母親倒是沒有察覺到陳鳳霞的古怪之處,還主動衝她點點頭,跟鄭明明打招呼:“你好啊,小姑娘。”
陳鳳霞感覺跟她沒什麼話說,隻點點頭,敷衍了一句:“我們去教室了。”
她沒能上去,因為樓上又下來個人。
那位王月榮的母親看到陳鳳霞就露出了個笑模樣,直接走過來,開門見山:“鄭明明的媽媽,你在哪兒發財呀?我沒彆的意思,就是想打聽打聽有什麼掙錢的門路。你看我們家月榮也跟明明一樣大,我家丫頭蠢成豬,不能和你們明明比,我總得為她多打算。”
“彆罵她,彆當著外人的麵罵她。”陳鳳霞滿臉嚴肅,“孩子都是有樣學樣的,你這樣說太傷害她了。”
做媽媽的不喜歡女兒當眾詆毀自己的形象。做女兒的就願意被自己媽媽當著彆人的麵罵成豬嗎?
但凡是人,都有自尊心。
身材魁梧的女人愣了一下,旋即不以為然地揮揮手:“我還以為啥事呢
,彆說這個,就說正經的,你家怎麼買的彆墅?”
陳鳳霞滿臉認真:“你為女兒打算,那就得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你老是這個樣子對待她的話,你說,對孩子好嗎?孩子就是住在彆墅裡,她也好不了啊。”
她剛才因為吳若蘭母親的事情,一時間長輩心理上線,這會兒也將麵前的女人當成晚輩勸。
話說完了以後,她才猛然回過神來:對呀,賣房子。她可以在學校裡賣彆墅!
燈市口的彆墅是帶著戶口的,誰家買了誰家就能落戶。
農民工子弟小學的孩子家裡頭都沒有江海的戶籍。讀完了小學以後,這裡可沒有初中接收他們繼續念書。
對這些家庭而言,落戶就是最重要的事。
當初自己又吵又鬨,簡直要跟丈夫掀桌子,堅持要在江海買房,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為了兩個孩子上學嗎?
作者有話要說:呃,謝謝澆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