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間不辨喜怒,道∶左右有沒有,隻有你自己心裡知道,就算你拿謊話騙孤,孤也是查不出來的。
那你就當發生過吧。
江蘊徹底不想再理他,拿起衣袍,要穿。
被隋衡一把搶過去。
孤準你穿了麼?
江蘊再一次忍無可忍,問∶你究竟想要如何?
孤也不知道,反正孤心裡就是不痛快,你欺騙孤,利用孤,孤明知應該殺了你,還下不了手,直到現在,孤還在被你美色蠱惑。你說,孤應該怎麼辦?
他視線再度落到那道疤痕上,胸中不受控製的湧起衝天酸意和怒火。
如果再有一個田猛讓他大卸八塊就好了,隋衡想。
他並不介意自己的情人有過情史,隻是一時間無法接受,他和那麼多人發生過關係,而且如田猛說得那樣,長於承歡,擅長玩弄感情,為自己謀取利益。他害怕,真心換不到真心,他也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最重要的,他不是普通坤君,而是——青雀台培養出來的,刺客,細作。就算真是從齊都逃出來的,誰知道,是不是受了其他人指使,臥底到他身邊來。
那日山間初遇,是那般巧合,就算他後來主動提出要離開,誰知是不是欲擒故縱。還有沁骨香那樣罕見的烈性藥物……
他堂堂一國太子,身邊可能被人安插了細作,還直接送到他枕頭邊,他都毫無察覺,說出去,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隋衡腦子很亂。
即使是困在北境雪山裡的那七天,都沒有這麼亂過。
江蘊理解他的一切混亂,也不想同他無意義的糾纏下去,道∶我入青雀台,隻是意外,連我的父母家人都不知道此事,我並非故意瞞你,隻是不想提起而已。我沒有服用過那種藥物,也沒有與任何權貴發生過親密關係,我是刺瞎了田猛的眼睛,逃出來的。我在他手中……吃過一些苦頭,所以我恨他,想殺了他。但憑我自己的力量,又辦不到此事,隻能借助你的力量。我很抱歉。
至於你我相遇,真的隻是意外,我當初說要離開,也並非假意騙你。你……還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其實是不可能的,江蘊心裡想。
至少真正的身份,他就沒辦法說。
這場關係裡,終究是他對不起他多一些。
江蘊歎口氣∶你之所以糾結痛苦,是因為你的懷疑得不到證實,你又對我割舍不下……
隋衡立刻反駁∶誰對你割舍不下了。
江蘊點頭∶如果沒有,自然最好了。其實,對殿下而言,最乾脆利落的解決辦法,就是將我殺了。這樣,殿下就不必再懷疑,糾結,痛苦了。
我怕疼怕血,不喜歡匕首,也不喜歡白綾繩索之類的東西,殿下就賜我一杯鴆酒吧。
他已經開始認真地為自己挑選死亡方式。
隋衡忽然有些難受。
其實昨夜站在窗外,看到他獨自坐在燈下看書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難受了。
因為他住進府裡的第一天,就是坐在同樣的位置,以同樣的姿態看書。他親手將他抱出去,承諾會好好照顧他,不讓他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他知道青雀台不會是什麼好的過往,好的記憶,他應當是吃過很多苦頭的,所以每一回,都能那麼平靜地做出一副求死姿態。
可與生俱來的驕傲與自負,又讓他很難一下接受這樣的欺騙。什麼都是假的,那衛國,衛人,甚至是楚言這個名字,是不是也是假的。
若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不見了,他甚至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他。
你想死,也得看孤心情,哪裡輪得到你來挑。
隋衡最終還是麵部無情的走了。
江蘊知道他需要時間冷靜,也沒再說什麼,穿好衣袍,繼續坐到案後看書。
江蘊還有些愧疚,因他又一次試探了他的底線,知道他不舍得殺他。
出了西院,隋衡看到了蹲在外頭的樊七。
隋衡皺眉∶你在這裡作甚?
府中傳言紛紛,江蘊雖然隻是染上風寒,咳了兩聲,但傳到樊七耳中,已經變成了吐血。
樊七站起來,望著隋衡,悶聲道∶恕屬下直言,這回,殿下也做得太過分了些。
隋衡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你說什麼?
樊七膽子素來大,一時意氣上頭,道∶他都吐血,快要死了,殿下就算再不滿意,也不該克扣他的飯食,藥物,還把他趕到冷屋子裡住,不許他蓋被子,不許他用炭火,還讓他站在院子裡淋雨,不給他看大夫,殿下您這不是……不是故意折磨人麼。
當初把人帶回來的是您,現在要把人折磨死的也是您。早知這樣,您乾嗎把人家帶回來?
隋衡深吸一口氣∶誰說孤不給他蓋被子,不給他用炭火,還讓他淋雨了?
昨夜淋了一夜雨的明明是他。
樊七梗著脖子∶府裡早就人人皆知了,還用得著屬下說麼.
不僅彆院人人皆知,這在隋衡看來堪稱離譜的消息,不知怎麼還傳到了太後和皇後耳中。
婆媳兩個難得化敵為友,將隋衡叫到宮裡,狗血淋頭地罵了一通,太後還激動地要派人將江蘊接到宮裡去住。
隋衡陰沉著臉回來,問嵇安和高恭∶是不是你們在母後和皇祖母麵前亂嚼舌根?
兩人大呼冤枉。
隋衡冷笑聲,還沒發作,陳麒來了。
陳麒是來向隋衡彙報孟輝家眷被人劫持走一事的,隋衡聽完,隻是淡淡的說知道了,就擺手讓他退下。
陳麒已經知道是江蘊從中作梗,但江蘊也窺破了他派殺手的事,所以陳麒不敢輕舉妄動,在隋衡麵前揭發。
陳麒隻是有些奇怪隋衡的反應。
他不敢多問,恭敬退下了。
夜裡,江蘊咳嗽嚴重了些。
正躺在帳中默默忍受,忽感覺一道人影從後覆來,緊貼著他背,慢慢從後抱住了他。
江蘊∶你做什麼?
你說呢
對方理直氣壯,大言不慚。
孤怕你病死了,壞了孤的名聲,所以過來確認一下。
江蘊推開他手。
隋衡皺眉∶做什麼?
江蘊道∶我臟,殿下還是彆碰我為好。
隋衡∶...
作者有話要說∶
樊大粗∶關於我隻說真話這件事。江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