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輝引以為憾許久,沒料到江蘊竟然服食過。
江蘊簡單道∶是一位朋友所贈。
孟輝頷首∶若草民猜的不錯,那胎息,便是躲進了蛋內。
怕江蘊不明白,他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彤鶴蛋不是普通的蛋,服食之後,會在人的身體內結出一顆類似元丹的東西,看似無根無形,卻能滋養人的脾胃甚至是整個五臟六腑。殿下的胃疾,近來應該也有所改善吧?
江蘊點頭。
那就對了,隻是-
孟輝神色忽又凝重∶若胎息真是躲進了彤鶴元丹內,彆說四碗化息湯,都彆想把它化掉了。
江蘊再度一怔。
沒想到當初隋衡陰差陽錯偷來的蛋,竟然冥冥之中種下這麼一個果。
孤知道了,有勞神醫。
當日傍晚,江蘊再度到江邊,一個人坐了很久,看夕陽沉沉落下,壯麗雄渾。
當夜,江蘊再度召了範周、雲懷等心腹,商議江南事。
江國如今的形勢堪稱岌岌可危,對岸有強敵環伺,周邊諸國相繼倒戈隋國,如果不是有黃河天塹擋著,隋國鐵騎隨時可能長驅直下,攻打暮雲關。江國腹背受敵,必將陷入極危險的境地。
隋國太子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謂不高明,連範周一時間都想不出破局之策。更可惡的是,對方還在陳都建招賢台,詆毀殿下名聲,搞得如今江南之地流言四起,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都質疑起殿下的品德。
江蘊靜靜聽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全麵接手暮雲關軍務。
這引來楚王江琅的極度不滿。
江琅沒有想到,江蘊還能活著回來,自從來到暮雲關,他低聲下氣,辛苦經營,在範周等人麵前裝孫子裝賢王,好不容易才安插了幾個自己的親信上去。
江蘊一道軍令,便讓他所有辛苦都成了泡影。
江琅憤恨不甘的同時,仗著有江帝詔令在,依舊蠻橫地插手暮雲關軍務。
江蘊直接命人將他羈押了起來。
江琅大怒,衝著江蘊大吼∶你敢如此對我!你就不怕父皇知曉後,降罪於你!
江蘊站在江琅麵前,眸光衝淡∶然而王兄不服又如何?有孤在,王兄永遠隻能稱楚王。除非,王兄去請父皇下詔廢棄了孤。
江琅一愣。
隱隱覺得,這個弟弟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以前,他還在他麵前裝良善,裝大度,如今,是連裝都不肯裝了。
江琅罵江蘊虛偽,無情,乃妖後生的孽種。
這些話,江蘊從小到大已經聽過無數遍,並不當回事。
江蘊隻是溫和地告訴他,詆毀侮辱儲君,是要受重罰的,可能還要連累申氏一族。
江琅不信江蘊敢如此大膽,但望著江蘊看似溫和無害實則冰冷無情的眼神,江琅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他突然想起,多年以前,這個弟弟被刺客擄走後,他的母妃申妃曾經趁著承歡之際,請求江帝改立他這個長子為太子。
他的父皇是怎麼做的。
他的父皇,不僅沒有答應,還一腳將母如瑞下龍榻,整整半年沒再召母妃侍寢.
自那之後,無人再敢在江帝麵前提廢儲之事。
江琅一陣心梗。
江蘊走出羈押江琅的官室。
範周和雲懷立在階下恭候。
江蘊望著他們,道∶傳令下去,從今日起,孤正式升帳議事。暮雲關一切軍令,皆需出自孤之手。
江容與正式升帳議事?
隋衡依舊坐在階上擦刀,聽完徐橋稟報冷冷一哂∶那偽君子竟然真沒摔死?
徐橋說沒有。
聽說在神醫孟輝的靜心調理下,江容與傷勢已無大礙,出關頭一件事,便是剝奪了楚王江琅的監軍之權,全麵接手暮雲關軍務。
不僅如此,屬下聽說,江容與還要在暮雲關建一座伸冤台,凡江南之地百姓有冤屈者,皆可到伸冤台擊鼓鳴冤,規格隻有一個要求,比陳都的招賢台高。
隋衡本有一搭沒一搭聽著,聞言,終乾禁不住冷笑一聲;這個醜八怪,是故意給孤上眼藥水呢。''
徐橋感歎∶此子的確有些手段。
秋後的螞蚱還能叫兩聲呢,孤倒是更建議他多買幾麵鏡子放在寢殿裡,沒事兒多照照,認清楚自己究竟長成什十麼樣兒。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孤。
隋衡收起刀,站了起來。
問∶孤是不是許久沒升帳議過事了?
徐橋點頭,不解他何意。
隋衡∶傳令下去,今日午後,孤要升帳議事,就商議——今冬攻打江國之事。
徐橋∶...
他過來向隋衡稟報暮雲關消息,的確有激發隋衡鬥誌的想法不假,可也沒想他鬥誌來得如此快。
徐橋忍不住提醒∶距離冬日還有數月,現在就商議,是不是為時過早了些。
早麼?
隋衡目光冷沉∶孤恨不得現在就打過去,將他找回來。
繼齊國之後,隋衡把目標鎖定到了江國。
離開前,小情人莫名其妙說了許多有關江容與那個偽君子的好話,離開當夜,江國那名要揭露江容與罪證的內官莫名暴斃驛館。前兩日他派去衛國的心腹回來報,那對楚姓夫婦全家搬遷,如人間蒸發一般不見了。
他查遍江南諸國,都沒搜尋到那對夫婦的蹤跡。
隻有江國還是個漏網之魚。
隋衡越想越覺得,小情人可能真的是受了那個偽君子的蠱惑,對他失望,逃去了江國。說不定此刻,正在接受那個偽君子的洗腦。
他需要一個目標。
江國與江容與那個偽君子,就是最好的選擇。
徐橋立刻明白了隋衡的想法。
徐橋歎口氣,他就知道,繞來繞去,還是繞不過小郎君失蹤這件事。
這可什麼時候是個頭。
徐橋剛離開,隋衡就被顏皇後叫進了宮裡。
今日是小郡王隋璋的百日宴,熱鬨隆重,不少命婦都帶著家中貴女過來參宴,顏皇後想讓兒子散散心,順便也相看一下中意的貴女,儘快從之前那段不愉快的感情經曆中走出來。
你眼下最重要的,是有一個自己的子嗣。
顏皇後再次耳提麵命。
不是她著急,而是蘭貴妃一脈太能生,繼二皇子側妃誕下郡王後,前兩日,二皇子的一位侍妾肚子也有了動靜。
那頭又開始一窩一窩的生,兒子卻仍在癡迷一個生死不明的小郎君。
沒有子嗣,就算日後坐穩了儲君之位又能何。
隋衡沒理會顏皇後,隋衡讓宮人把醜侄兒抱來看。
小郡王隋璋眼睛長開了些,一見到隋衡就咯咯直笑。
隋衡麵無表情打了個響指,還是覺得很醜。
蘭貴妃本在與命婦們說笑,見狀臉色一白,魂兒差點飛了,立刻推兒子過去看著點。
二皇子戰戰兢兢來到隋衡麵前。
二弟好本事。
隋衡幽幽道。
二皇子腿都軟了。
自打顏氏覆滅,隋都所有世家都開始夾著尾巴過日子,蘭氏也不例外。二皇子近來更是時常處於惶恐不安的狀態,他怕隋衡這個太子因為他先誕下兒子的事,忌恨他。
見隋衡陰沉著臉盯著繈褓裡的隋璋,二皇子結結巴巴道∶殿、殿下若是喜歡璋兒,臣弟願把璋兒過繼給殿下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