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兵戎相見6(1 / 2)

雲懷嚴格遵守江蘊命令,任樊七在外如何叫罵,言語如何粗俗不堪,都緊閉城門,堅守不出。樊七連罵了三天,還給雲懷起了個雲烏龜的稱號,諷刺雲懷膽小怯戰,愧對江國第一猛將的名號。

連駐守在城門樓上的士兵都聽不下去了,俱麵紅耳赤,替主帥憤怒。

雲懷道∶敵人便是要用這種方式來刺激我們,讓我們失去冷靜判斷,貿然出戰。若是因為幾句辱罵,便開門應戰,將殿下辛苦築建起的門戶打開,才是中了對方詭計。無妨,由他罵去。

第四日,樊七直接讓人弄了一隻大海龜,橫城在戰車上,龜背上用朱墨寫著醒目的雲懷兩個大字。樊七領著麾下士兵,在城門下往龜背上射箭玩耍,還設了彩頭,讓士兵解了褲子,往烏口□上撒尿。

樊七還放言,如果雲懷再不開城門迎戰,明日就把龜背上的字換成江容與。

即使知道對方有意激怒,守城士兵也抑製不住地憤怒。

將軍,此人粗蠻無禮,行事下流,實在可惡至極!

雲懷皺眉,他倒是無所謂,怕對方真無賴地用這種方式侮辱殿下,讓士兵放話,若對方真敢如此無底線,他們便以牙還牙,將隋國太子的名字寫到狗身上,日日用馬尿澆灌。

樊七便繼續戲弄那隻烏龜玩兒,副將照著龜背射出一箭,道∶這雲懷恩莫非真是王八轉世,被將軍戲弄羞辱成這樣,都能縮在王八殼裡不出來。''

樊七舔了下乾裂的唇角,道∶不管他,殿下說了,讓咱們敞開了懷罵,罵雲懷恩不管用,咱們就罵他江容與去!

傍晚時,樊七突然領兵發起了幾次小規模的騷擾,試探城防虛實,皆被雲懷用雲弩擊退。烽火台上架設的雲弩不是普通雲弩,而是一種可連續發箭的連雲弩,這恰好是騎兵的克星。樊七不敢戀戰,免得造成麾下士兵傷亡,見烽火台布防果然嚴密如鐵桶,不好擊破,便迅速鳴金收兵。

整整七日過去,雙方仍處於僵持狀態,隋軍沒能從江蘊手裡討到一份便宜,隋衡倒鬆快悠閒,成竹在胸,但隋軍中部分將領漸漸開始沉不住氣。

殿下,江容與閉關不出,擺明了是要打防禦戰,他死守暮雲關,想用守的辦法將咱們拖垮。他們耗得起,咱們卻耗不起,末將跟著殿下這麼久,何曾打過這般憋屈的仗!未將請命,明日率兵出戰,強攻城門,奪下暮雲關!

未將亦請命出戰!

一時間,七八名將領齊齊跪了下去。

隋衡背手立在帳中,依舊在盯著那張水係圖看,聞言,他睨了眼那領頭的將領,眉間冷沉如霜,道∶讓你們領兵打仗,不是讓你們拿將士們的性命當兒戲,退下。

從正麵強攻的確是最常用的辦法,但有連雲弩在,隋軍勢必要付出極慘重的代價,才能奪下城門.

隋衡在領兵打仗有絕對的自己想法,雖說戰爭免不了白骨累累,但身為主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選擇這種傷亡慘重用將士屍骨堆出的笨方法。

隋衡又冷笑添了句∶下次再有這種愚蠢想法,直接自己領軍棍去,彆來孤麵前現眼。

隋衡治軍甚嚴,有時可稱得上冷血無情,便是營中再桀驁難馴的大將,也被他用各種刁鑽手段整治收拾過,青狼營上下無不畏懼他威嚴。

在軍中的青狼營主帥,和在朝堂中與人談笑風生的太子,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一到軍中,隋衡會變得冷靜,銳利,同時勢不可擋,如同藏在鞘中的寒劍,耐心蟄伏等待最好時機,一擊必殺。

隋衡不想貿然攻城,一是不想多傷亡,二是不敢輕視江蘊。如果之前此人屢屢阻撓他南征大計,有運氣與手下謀士鼎力協助的成分在,經去歲江上會晤,他便知道,江蘊堪稱勁敵。他不能再犯上一次的錯誤,低估這個偽君子。

隋衡抱臂沉吟須臾,長眉一挑,叫了陸濟世、陸安民兄弟來。

接下來幾日,隋兵雖然沒有正麵猛攻,但也沒有放棄試探,樊七因悍勇,依舊打頭陣,這回他弄來了一排專門用來攻城的巨大戰車,讓士兵推著,往城牆上猛撞,然而城牆上的磚石隻是略有鬆動而e.

隋軍戰車上安裝著側翼重甲掩護著士兵,隋兵又頭頂盾牌,連雲弩沒能發揮太多作用,雲懷將這一情況告知江蘊。

雲懷擔憂∶若隋軍堅持用這個方法,至多再過半月,烽火台的牆體恐怕就撐不住了。''

江蘊道∶無妨,堅守即可,若實在支撐不住,就退回關內。

烽火台隻是第一道防線,且是經一年半時間匆忙建起,城牆堅硬度雖也不錯,但遠比不上再三加固後的暮雲關城牆。能拖延隋軍這麼多時日,挫一挫隋軍銳氣,在江蘊這邊,目的已經達到。

江蘊想的是隋衡此刻會在做什麼。

對麵隋兵雖然沒有放棄侵擾,但都是小規模試探性的侵擾,並沒有發起猛烈的正麵強攻。三十萬隋國鐵騎,若真從正麵猛攻,即使有連雲弩在,烽火台也撐不過七日。但這樣一來,隋軍的傷亡將不可估量,若他是主帥,也不會在最開始就選擇這樣的笨方法。

何況烽火台隻是第一道關卡,並非暮雲關正門,即使真采用猛攻的戰術,隋衡也不會用在這個地方。

江蘊了解隋衡,隋衡不是性格保守之人,在戰術布置上絕不會選擇保守戰術,隋軍遲遲沒有打的動靜,一定是在等待一個好的時機。

江蘊不敢有一絲鬆懈,每日讓麾下眾將輪番檢查各處布防,若發現有疏漏處,哪怕隻是一塊牆磚不夠堅固,也要第一時間上報於他。

除此外,江蘊還想探一探樊七的虛實。

江蘊叫來雲懷,吩咐一番。

次日,樊七再次帶領隋軍來城前叫罵,雲懷罕見地露了麵,他高聲道∶天寒地凍,我們殿下憐樊將軍辛苦,怕樊將軍罵壞了嗓子,特備薄酒十壇,犒勞樊將軍及諸位將士。

雲懷命士兵攀牆而下,將酒送到敵軍陣前。

樊七警惕,不明白對方要搞什麼鬼,用眼神示意副將。副將會意,立刻翻身下馬,將酒壇打開。一股濃烈的騷臭味撲麵而來。

副將臉色一變。

這種味道,隻要是行軍打仗之人,沒人會不熟悉。

樊七大怒,目眥欲裂,當即命人將那十壇酒摔碎,破口大罵∶他奶奶的江容與,竟敢用馬尿來戲弄老子!

對麵江國將士扳回一局,連日受的憋屈氣終於宣泄而出,紛紛轟然大笑。

副將問∶將軍,咱們現在怎麼辦?

樊七咬牙切齒,強忍著心中憋屈,道∶不能上當,上鉤子車。

鉤子車是將車上的大鉤拋到城牆上,暴力抓壞牆體,這種戰車在這個時代並不常見,江蘊沒有想到軍竟然有。

第一日,守城江兵用繩索套住鉤子,雙方在互相拉扯中度過。

第二日,江蘊吩咐雲懷往城牆上澆水。

這兩日暮雲關又開始下雪,第三日一早,城牆上便結了厚厚的冰,鉤子可以抓住牆體,在冰麵上卻使不上力。

樊七恨得牙根癢癢,痛罵了江蘊一通,便鳴金收兵。

雙方再度陷入僵持。

樊七罵罵咧咧回營,十方恰好迎麵走來,見狀,促狹道∶大哥今日怎這般早收兵,看來此戰收獲頗豐。

樊七磨著牙∶江容與那個偽君子,委實詭計多端,刁鑽狡猾,等以後破了暮雲關,老子一定要澆他三大缸馬尿!

十方奇怪∶為何是馬尿?

樊七已勒令麾下士兵閉口,不準提今日的事,左右一掃,確定無旁人在場,方低聲和十方說了。十方捧腹大笑。

樊七狠狠敲他一個爆栗∶你還敢笑!

老子—老子真是快被那偽君子給氣死了!

夜裡風雪更重。

趙衍端著銅盆進帳,侍奉即墨清雨洗腳。

即墨清雨畢竟年事已高,此次南下負責押送糧草事,由大弟子趙衍和另外兩名弟子作陪。

帳中生著火盆,,暖烘烘的,不算冷,即墨清雨已經除了甲胄,隻穿著一件墨色的長衫坐在行軍床上。

趙衍把銅盆放在地上,蹲下去,卷起袖子,親自為老師除去靴襪,問∶師父,已經大半月過去了,暮雲關依舊堅實如鐵桶,難以攻破,莫非咱們真要在此耗到明年春天?

即墨清雨看他一眼∶誰說的?

趙衍道∶弟子自己猜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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