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江蘊打量著隋衡神情,總覺得此人像隻神氣十足的花孔雀
,恨不得像全天下昭告自己成婚了這件事情。
左右周圍人也不多,江蘊身體的確還未完全恢複力氣,就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警告隋衡∶"若是遇見了人,你得立刻把我放下。
他這樣,若是讓昔日教導他的太傅看到,恐怕要嚇得暈厥過去。
"行。"
"從今兒起,你容與殿下說往東,孤絕不往西。"
隋衡嘴上答應得瘤快,繼而挑眉一笑,道;"放心,不會有人那麼沒眼色,到處亂晃的。"
從青廬到喜殿,倒真沒遇著什麼人,快到喜殿門口時,隋衡把江蘊放了下來。
當然,是江蘊強烈要求的,依著隋衡的意思,他就直接把人抱進殿裡了。
柳公已讓宮人在喜殿內布好早膳,高恭也已把湯藥送來了。因為江蘊每日一早都要服用,孟輝為了不耽擱事,一般會早早就讓藥童煎好,在爐上溫著。
但兩人還未落座,柳公竟又親自過來,向江蘊稟報了一樁令人意外的消息∶江帝到了。
江蘊一愣。
柳公素來八風不動的麵上也滿是動容,道∶"聽銀衣衛的王統領說,陛下前些日子心疾剛剛有起色,就立刻動身來關內了,為了趕路,堅持騎馬過來,因著不確定能不能趕上殿下的婚期,才沒讓聲張。"
可惜還是差了一步。
但今日能到也剛剛好,再晚些,小殿下就要動身去隋都了。
思及此,柳公目光飽含期待望向江蘊,聲音微微哽咽,道∶"陛下一定是不想錯過小殿下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才帶病趕過來的,小殿下就過去,向陛下敬一杯茶吧。"
柳公自小看著江蘊長大,看著江蘊在江帝身邊受教,即使江蘊已經是獨當一麵的江南太子、容與殿下,私下裡,依舊習慣稱一聲小殿下。
江蘊點頭,沒再說什麼,和隋衡道∶"我們過去吧。"
隋衡自然更不會說什麼。
他雖然不喜江帝這個人,可對方畢竟是江蘊的父皇,江國的皇帝,能帶病趕過來,還算有些心腸。也算彌補了昨日婚典江蘊沒有血親長輩在場的遺憾。
江帝依舊住在之前的宮室內。
江蘊到時,雲懷已經領著關中守將跪了一地,迎接王駕。
江帝負袖立在廊下,沒有像平日一般,穿燕居白袍,而是王冠龍袞,容儀威嚴,身後跟著銀衣衛統領王驍。不知是不是那明黃龍袍烘托的,江帝麵上並不見病態,也不見被心疾折磨的痕跡,反而看著精神好了些。
"都起來吧。"
見江蘊過來,江帝讓眾人平身,目光停駐片刻,轉身獨自進了宮室。
江蘊和隋衡特意換了喜服,進了室內,江帝已經坐在主位後,柳公侍奉在一邊,手裡捧著兩盞新沏好的熱茶。
宮人特意鋪了兩隻蒲團在主位前空地上。
江蘊和隋衡一道行過大禮,接過柳公遞來的茶,依次奉給江帝。
江帝喝了茶,朝柳公道∶"朕給太子準備的禮物可帶來了?"
"回陛下,在呢。"
柳公麻利取來另一個托盤,托盤用紅布蓋著。柳公揭開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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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然不是普通的玉,而是傳說中的水玉,極稀有,世上流傳極少,據說隻有江都皇家寺院裡的主殿裡才供奉著一
塊。
玉環上一個刻著"長樂",一個刻著"無憂"。
江蘊和隋衡一道接了禮物,向江帝叩首謝恩。
江帝打量著幼子眉眼,唇角拿動了下,道∶"蘊兒,你先下去,朕有幾句話,單獨和霽初說。"
江蘊沒立刻動,顯然有遲疑。
他不擔心隋衡安全問題,但擔心兩人會起衝突。
"沒事。"隋衡在一邊開了口。
江蘊點頭,方行禮退下,但沒有走遠,就站在宮室外的階下等隋衡出來。
室內重新恢複寂靜。
江蘊一離開,隋衡便直接站了起來,問江帝∶"不知陛下有何指教?"
隋衡隻在江蘊麵前會收斂鋒芒,到了旁人跟前,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是鋒芒全開,犀利冷銳。
站在後麵的柳公不免有些緊張,因他忘不了,上一回也是在這間宮室,這位隋國太子殿下,深更半夜過來,不知說了什麼,直接引得陛下昏厥數日。
青年人充滿朝氣與力量的矯健身影投射在室內,讓江帝意識到,自己真的老了。
江帝沒有計較他的傲慢和失禮,道∶"開疆拓土,少年英雄,朕曾和你一般,想憑借無上武力,將整個天下都收入囊中。"
"朕的確一步步實現了自己的野心,不過,朕也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朕披堅執銳,浴血沙場,征戰四方過,剛愎自用、獨斷專橫地走完大半輩子,方明白,對一個帝王來說,武力或許可以成為實現野心與抱負的手段,但絕不能淪為野心與私欲的工具,一顆堅定而清醒的心,才最重要。"
"朕問你,若來日南北一統,天下歸一,你與蘊兒皆已登基為帝,那時天下,該落入誰手?"
若換作旁人提出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居心不良,挑撥離間了。
但自江帝口中提出來,隋衡反而覺得,這才符合傳聞中這位江南之帝的做派。
隋衡並不避諱正麵回答,道∶"自然是雙帝臨朝,共治天下。"
"若是治國理念不合,該如何?"
"隻要長著嘴,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再說,治國上,孤不如他,孤會優先聽他的。而且一
隋衡道∶"陛下可能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江帝看去。
隋衡∶"我們,還有一個兒子。
"等回隋都,辦完大婚典禮之後,我父皇便會正式下旨,立阿諾為隋國的小皇孫。"
江帝默了默,問∶"那小家夥的身份,你們打算如何"
隋衡麵不改色道∶"我生的。"
江帝第一次用彆樣的目光打量隋衡,隋衡坦然與他對視。
江帝覺得,自己應當是沒什麼要說的了。
談話本來應該到此就結束了,但隋衡快走到門口時,突又停下,微微側目,補了句∶"陛下放心,我就算再混賬,也絕不會給他的生母編造一個妖妃的身份,讓他一輩子背負這麼個汙點,受世人指摘。"
"陛下!"
等隋衡身影消失在殿門外,柳公立刻急扶住江帝。
江
帝擺手,忍著心,□絞痛坐直,麵容—瞬蒼向後,迅速恢複帝乾威儀,道∶"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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