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安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看到伏在隋衡肩上的江蘊。雖然已經簡單收拾過,但兩人衣衫明顯不是那麼齊整,江蘊發尾仍帶著潮意。
他陡然意識到什麼,忙低下頭。
雖然兩人已經大婚,這般模樣從議事廳出來,總是難為情的,江蘊立刻要下去,隋衡卻不肯鬆手,隻問嵇安∶怎麼回事?
老奴也不大確定,小皇孫癢癢得厲害,眼下已經醒了。
嵇安稟報著情況。
一直上了台階,到了寢室門口,隋衡方舍得把江蘊從背上放下來,並吩咐嵇安去準備套乾淨衣裳。
嵇安豈能不懂,應了聲是,緊忙親自去取。
江蘊咬唇看他∶以後不許這樣了。
幸好是被這院裡的人瞧見了,要是撞見了外麵的人,他可真是沒臉見人了。
隋衡抱臂笑道∶容與殿下,瞧你這臉皮薄的,你我已經成婚,彆說沒被人看見,就算真被人瞧見了,誰敢多嘴。
你還說。
行,孤不說。
,道∶先瞧瞧那小東西去。
隋衡伸手,忍不住手賤,刮了刮江蘊挺秀的鼻
兩人進了屋,小意崽果然淚眼汪汪地坐在小床上,睡袍掉了大半,露在外的後背和腋窩上,零星布著幾片紅疹子。
小皇孫身體強健,平日很少生病,突然起疹子,宮人都很緊張,畢竟這個年紀的嬰孩抵抗力差,一旦和疹子痘痘之類的東西牽連上,都是不容忽視的大事。
兩個宮人正在安撫小家夥,並告訴小家夥,不能用手去撓疹子。小家夥眼睛紅彤彤的,顯然還在為後背上的奇癢感到害怕。
爹爹!
一見隋衡和江蘊回來,小團子眼睛一亮,立刻滾下床,朝江蘊撲來,被隋衡在半道截住。
隋衡直接把小東西抱起來,放到大床上。
小團子委屈巴巴望著江蘊,還想往江蘊身上爬。
江蘊先去換了身衣衫,才過來,和隋衡一道仔細檢查了一番小家夥後背上的疹子。紅紅一片小疙瘩,都隻有針尖大小,且多集中在胸背、腋窩這些地方,隋衡狐疑道∶會不會是起痱子了?
眼下正值暑熱,夜裡睡覺容易出汗,若不及時擦拭清理,堵塞住毛孔,很容易起痱子。
彆說是幼兒了,就是隋衡,以前七八月份行軍打仗,整日暴露在野外,都經常被厚重的軍服悶出一身痱子。
廟、痱子?
小團子仿佛聽到了什麼可怕的詞語,睜大眼,啪嗒就掉了一顆淚豆子出來。
江蘊擰起眉,不敢確定。
因為誤食了食物,誤沾了花粉,甚至是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引發過敏,也是可能起這種紅疹子的。
不同病因,治療方法截然不同。
還癢癢麼?
江蘊問。
小團子立刻可憐巴巴點頭。
癢。
非常癢。
隋衡站了起來,沒事,小問題,這事孤有經驗,孤帶他去衝洗一下,你先歇著。
隋衡直接抱起小患子,往浴房走。
江蘊不放心道∶你確定麼?
放心,簡單得很,用艾葉水洗一下,再塗些苦瓜汁,保管明日就全消了。
江蘊還是跟了過去。
搭不上手,就蹲在一邊,看著隋衡忙活。
艾葉是這個時節經常用到的東西,既能區蚊又能養生泡澡用,曬乾了還能做艾灸,太子府中自然常備著,且都是從宮裡禦苑采摘的上等艾葉。
嵇安和高恭也不是沒懷疑過是起痱子了,但小皇孫身份尊貴,無論多小的病症,也不是他們能輕易判斷的,所以穩妥起見,嵇安還是第一時間稟告隋衡和江蘊知曉。
有了隋衡吩咐,嵇安迅速讓人備好了一大桶溫度適宜的艾葉水過來。
隋衡試好水溫,把小患子放在浴盆裡,開始動作熟練地給小患子洗澡。小家夥原本蔫噠噠的,一進浴盆,肌膚沾了水,後背和腋窩的疹子沒那麼癢了,精神立刻好起來。
泡泡。
小家夥揮舞著小手,滿目期待地盯著旁邊浴架上一隻圖案精美的盒子。
泡泡?
江蘊奇怪。
小家夥重重點頭,繼而略羞澀道∶要泡泡。
江蘊順著小家夥視線望過去,就看到了那隻盒子。
江蘊自然識得,那是裝澡豆的盒子。
隋衡前陣子特意從宮裡拿回來的,說是北方胡人新進貢的,因為添加了當地一種特色精油和藥花,有異香,清潔力度也要比尋常澡豆要好。
用澡豆浴身,的確能令肌膚更光滑,但和泡泡有什麼關係。
泡泡!
小團子迫不及待地用眼神暗示另一個爹。
隋衡正色道∶今天不能用泡泡。
小團子立刻不高興地套拉下耳朵。
江蘊奇怪地看著這兩個人,問隋衡∶到底什麼泡泡?
爹爹,搓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