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八月上旬,日近黃昏,秋風已有了蕭瑟之意,後花園裡大樹上許多葉子還沒有黃便紛紛飄落下來。
林黛玉獨自坐在一塊石頭上,微仰著頭望著遠方的天際,一任落葉飄拂滿身。
“姑娘!姑娘!老爺來信了!”
雪雁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將一封信遞給林黛玉。
林黛玉猛地站了起來,一把搶過信,撕開展看,接著攥緊了信按在胸口,一陣猛咳。
“姑娘.”
雪雁連忙上前扶著林黛玉坐下,給她輕輕地捶背。
林黛玉咳喘稍定,說道:“沒事.”
雪雁:“老爺怎麼樣了?”
林黛玉:“沒事,隻是劃破了衣服。”說著,把那封信又仔細看了一遍。
“太好了!”
雪雁露出了笑容,接著哼了一聲,說道:“一定是那些臭鹽商。二爺快回來了,我們告訴二爺,打死那些臭鹽商!”
林黛玉望了她一眼,然後將信小心翼翼地折好,塞進袖中。
兩淮巡鹽禦史不僅負責鹽稅的征收和管理,還負責鹽場的管理等,需要定期巡視鹽場。
上月中旬,林如海在巡視鹽場時遭遇刺殺,凶手是一名灶丁(煮鹽工)。龍吸水不僅給兩淮鹽業造成了很大的損失,還溺死了不少灶丁。
林如海按往年的規矩上疏,請求朝廷“於兩淮餘鹽銀內,量留二三萬兩,賑恤灶丁”,然而正趕上國庫空虛,內閣隻準了八千兩,攤下來一人才二十多兩,還不夠一家子一年的花銷。
那個灶丁死了家人,以為是林如海貪墨了朝廷發的撫恤銀,這才趁著林如海巡視鹽場時行刺,好在李虎派去的親兵反應迅速,隻是劃破了衣服。
原本這件事林黛玉是不知道的,還是聽史湘雲說的,不過史湘雲知道的也不多,是她無意中聽到保齡侯夫婦說話,提到“林如海遇刺”,第二天就急急忙忙跑來告訴林黛玉。
一個灶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殺巡鹽禦史?怎麼看都有貓膩。
林黛玉相信林如海的判斷,這件事與鹽商無關,畢竟有那三家血淋淋的教訓在,由不得他們不怕!
至於幕後凶手,林黛玉懷疑是李虎的仇人,而且很大可能是刺殺過李虎的白蓮教。
另外,最近總是有人與李家爭奪田土產業,隻要是李家看上的,都會被人從中橫插一腳。
不僅如此,京郊、大興、香山幾處莊子上的佃戶和鄉民也遭了襲擊,官府毫無頭緒,鬨得人心惶惶的。
倪二、賈芸領著人守了好幾天了,也沒有任何發現。
至於那些與李家爭奪產業之人,問了,他們不是真正的買主,都是替一個叫楊啟隆的人購買的,並替他打理這些產業,一年後會有人來收取利金。
倪二的人正在到處找這個叫楊啟隆的人。
天底下沒有那麼多的巧合,林黛玉相信,這三件事的幕後黑手是同一個人。
一陣風起,落葉紛紛飄下。
雪雁連忙替林黛玉撣去了頭上和身上的落葉,輕聲說道:“姑娘,回屋吧。”
林黛玉“嗯”了一聲,起身向園門外走去。
林黛玉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楊啟隆也在到處找幕後黑手。
水溶又在池塘邊垂釣。
老管家臉色陰沉地站在他的身後。
釣竿上的絲線突然繃得筆直。
水溶:“上鉤了!”
水溶把釣竿一揚,扯上一條肥大的金絲鯉魚。
老管家走上前,雙手捧著魚,擱在瓷壇內養著。
水溶將釣竿遞給他,問道:“怎麼樣了?”
“都是一個多月前布置的,查不到一點蛛絲馬跡,隻能等一年後!”老管家氣得眼睛都紅了:“到底是哪個狗日的乾的這斷子絕孫的事兒,將這屎盆子扣在我頭上,知道了,我活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