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重陽,院子裡大樹上的葉子便都黃了。
一陣秋風吹來,許多樹葉都被吹落到廊簷下、正房門前。
門大開著,窗也大開著,一身便服的水溶坐在靠窗前的椅子上,兀自睜著兩隻大眼。
十來天的工夫,水溶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一下子消瘦了很多,兩頰和眼窩都深陷了下去,臉色灰敗,頭上還紮了好寬一條帶子。
一陣腳步響,北靜王妃來了,身後跟著兩個丫鬟,一個手裡端著一個碗,另一個手裡也端著一個碗。
北靜王妃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輕聲說道:“王爺,天大的事,身子要緊。湯藥、參湯,總得喝一點。”
水溶兩眼隻望著窗外,沒有搭話。
“把窗戶關了。”北靜王妃接過參湯,對那丫鬟吩咐道。
那丫鬟:“是。”走過去把幾扇窗戶都關上了。
水溶回過神來。
北靜王妃:“王爺,參湯。”
水溶望著她。
北靜王妃也望著水溶。
過了好一陣子,水溶輕歎了口氣,坐直了身子,接過參湯一口氣喝了下去。
北靜王妃這才露出了一點笑容,雙手接過碗時說道:“這就好,天大的事,身子要緊。”
水溶望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輕聲說道:“你辛苦了。”
北靜王妃默了一下,說道:“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水溶愣了一下,就這一瞬間,他腦子裡驀然浮現了一雙雙表情各異的目光,審視的目光、幸災樂禍的目光、鄙夷的目光,就連他養的那些清客相公也露出了這副嘴臉,在與他交好的幾名都察院官員被革職後,那些清客相公紛紛離開了王府,這讓他成為了整個京城的笑話。一想到這些,眼前便又一陣發黑。
北靜王妃似乎鼓足了勇氣:“王爺,咱們不管外麵的事情了”
“啪”的一聲,水溶一掌拍在案上,把案幾上的茶碗都震得老高!
兩個丫鬟嚇得慌忙跪下了。
北靜王妃的臉色白了,怔怔地望著水溶。
水溶近乎吼道:“滾出去!”猛烈地咳嗽起來。
兩個丫鬟:“是。”慌忙走了出去。
北靜王妃連忙在水溶背上輕捶。
水溶推開她的手:“你出去。”
北靜王妃感覺到水溶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氣了,她咬了咬嘴唇,“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王爺不要氣壞了身子。”
水溶卻不看她:“出去!”
如此絕情,北靜王妃開始懵在那裡,接著淚水便禁不住在眼眶中打起轉來,有著驚惶,更多是委屈。
她緊緊地咬著下唇,不肯哭出來,朝著水溶微微一福身,走了出去。
“王妃!”
一陣腳步響,楊啟隆快步走了進來,望向水溶:“王爺,這是怎麼了?”
水溶歎了口氣,“.不說了。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
楊啟隆一笑,答道:“回王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水溶眼也不眨緊緊地盯著他。
楊啟隆:“白虎堂主成功伏擊了青龍堂主率領的青龍堂精銳可惜讓青龍堂主逃掉了,不過他身受重傷,還被白虎堂主斬下了左臂!”
水溶從椅子上猛地站起,大聲說道:“好!”又咳了起來。
楊啟隆連忙扶著他坐下,一邊給他輕輕地捶背,一邊說道:“還有一個好消息,白虎堂主從青龍堂俘虜口中得知了一件事,白鴻誌是白蓮教徒.”
“哦?!”水溶一凜。
楊啟隆:“他是原陝西分舵舵主的孫子。另外,他還拜托青龍堂主調查少主子的真實身份”
水溶又是一凜:“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