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照水,風拂垂柳。
穿著便衣的和珅背著手在水塘邊慢慢走著,望了望水塘裡的殘荷,輕聲吟了起來:“秋氣堪悲未必然,輕寒正是可人天。綠池落儘紅蕖卻,荷葉猶開最小錢。”
身後的小廝從語氣中聽出了和珅的高興:“爺喜歡這裡?”
和珅沒好氣地:“喜歡有什麼用!簽了合約,咱們立馬就得回去。”
小廝:“這要是咱們的地方就好了。”
和珅停住了腳步:“是啊!這要是咱們的地方就好了。可惜,現在的大順不是明末.”
小廝:“奴才倒覺得這大順長久不了。”
和珅:“這話怎麼講?”
小廝:“奴才去西市瞧了,燒了大半條街,南城還燒了一座古刹,聽說漢人朝廷的糧倉都被人給點了.這裡還是天子腳下,那其他地方豈不是更亂!”
和珅翻了個白眼:“你知道個屁!這是漢人朝廷最上麵一些人在博弈,否則你以為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在天子腳下興風作浪?!”說到這裡,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盛京城又何嘗不是呢!這幾年死的人還少嗎?!”
說到這裡,主仆一陣黯然。
和珅突然想起了:“與白蓮教聯係的人怎麼還沒有回來?”
小廝想了想:“興許昨夜雨太大了,沒接上頭?”
和珅剛想說什麼,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二人注目望去。
一個穿著漢人服飾的女真人飛跑過來,滿臉滿身的泥。
和珅目光一閃,那女真人已經跑到他麵前撲通跪了下來。
和珅望著他:“怎麼這會子才回來?”
那女真人:“回中堂,奴才去了您說的地方,也見到了裡麵的人,可對方不像是白蓮教的人,有點像是漢人官府的探子.奴才謊稱走錯了,但還是被對方給盯上了,好在雨大,這才擺脫了對方.奴才在崇文門外的集市裡躲了一夜.”
和珅臉一沉,是白蓮教的據點暴露了,還是福康安給自己下的套?
小廝說話了:“爺”
和珅想了一想,說道:“從現在起一直到咱們離開京城,你都不能出門。明白嗎?”
那女真人:“嗻!”答著起身走了出去。
小廝:“爺,是不是福康安那個狗娘養的.”
和珅斷喝一聲:“放肆!”
小廝一時回過味來,明白自己出言冒失,舉起手賞了自己一掌,接著又要打。
“好了!”
和珅手一抬,歎聲道:“劉全啊,小心禍從口出呀!”
劉全想起了什麼,顫聲答道:“奴才記著了。”
和珅又歎了一口氣:“算了,也沒什麼好打聽的了。走,咱們出去逛一逛,順便準備些賀儀。”
劉全:“咱們帶來的東西足夠了。”
和珅一笑:“其他家都送了,賈家才會收下咱們的賀儀。”說罷,轉身向園外走去。
榮慶堂上一片沉寂。
一身大紅吉服的賈母微閉著眼睛坐在上首榻上。
賈赦、賈政和邢夫人、王夫人都來了,都穿著朝服或誥命服,默默地坐在那兒望著賈母。
王夫人雖臉上帶著病色,但嘴角的笑容已經說明了一切,她的心情非常好。
終於,賈母睜開了眼睛,緩緩說道:“好了,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宮裡娘娘的事是咱家近年來最大的喜事,都說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片沉默。
賈母望向賈赦、邢夫人。
賈赦低著頭,邢夫人則把目光望著賈赦。
賈母有些失望,又把目光轉向賈政和王夫人。
王夫人坐直了身子,她從宮裡謝恩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忍不住了,若不是賈赦、賈政在,她早就開口了。沉吟了好一陣,賈政說話了:“東府珍哥兒剛出殯,京城又發生了這麼多不好的事情,酒筵就不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