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四年京城的冬季格外地冷,這才農曆十月中旬,剛立冬沒幾日,寒風呼嘯,凍得人直打顫。
儘管生了兩大盆好大的炭火,圍坐在炭火邊的內閣首輔和幾位閣臣還有那些戶部的官員們還是覺得寒冷,發自內心的冷。
自立冬以後,內閣先後收到山東、安徽和江蘇的六百裡急遞,僅一個多月,三省就有好幾十座糧倉遭到白蓮教徒縱火,其中運河沿線數個中轉糧倉被焚毀,損失嚴重。
一般情況下,每年都會有兩次漕運,分彆是早漕和晚漕。
每年秋糧征收上來後,各省官府就負責組織把漕糧轉運至運河沿線的中專糧倉,然後由漕運衙門的漕船轉運進京。
各省的官倉先不說,運河沿線的中轉糧倉被燒,供給京城的漕糧就不夠了。
另外,這些大火燒的太蹊蹺了,白蓮教再神出鬼沒,也不可能燒了這麼多的糧倉。
首輔不開口,其他人更不願意說話了,值房內沉寂得像一潭死水。
好久,首輔終於張開了嘴,卻隻是輕歎了一聲。
正在這時,跑步聲夾帶著“掀開棉簾!掀開棉簾!”的吵嚷聲傳了進來。
厚厚的棉布門簾掀開了一角,一陣寒風立刻吹了進來,眾人都被吹得一哆嗦,紛紛望去。
一個紅衣大太監在門外出現了,一臉大汗。
內官是不允許進入內閣值房裡的,就連戴權這個內相都不行。
望著他這副樣子知道出了大事,眾人都站了起來,盯著他。
紅衣大太監氣喘籲籲地:“陛、陛下口諭,幾位老大人速去上書房議事.”又對戶部尚書趙堂官:“趙尚書一起。”
首輔第一個快步走了出去。
趙堂官和內閣幾位閣臣慌忙跟了出去
毓慶宮
寢宮門外,管事太監趙通蹲在一個木炭小火爐前,扇著扇子,在熬著湯藥。
門內,李虎坐著幔帳外的凳子上,幔帳這時攏了起來。
太子並沒有染風寒,而是又咳血了,他坐在一把躺椅上,扶著太子妃的手在那裡不停地咳著。
李虎微低著頭,卻在仔細聽著太子的咳喘聲,似乎更嚴重了。他無聲地歎了口氣,自那場風寒之後,太子剛剛將息好些的身子又虛弱了,這半個多月一直歇著養病,卻一直不見好轉。
太子妃帶著哭腔:“殿下,還是奏請皇上,召集名醫來給你看看吧。”
太子:“藥醫不死病,就是召集了所有的名醫又能怎麼樣?”說到這裡,他擠出笑容,“放心,不安排好你們母子,我是不會死的。”
“殿下.”太子妃連忙捂著湧到嘴邊的哭聲,卻再也控製不住眼中汩汩留下的淚水。
太子還在笑著,帶著一絲苦澀,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太子妃的手,低聲說道:“去吧,我與李將軍說幾句話。”
太子妃擦了擦眼淚,轉身走了出去。
李虎抬起了頭,望向太子,見他臉兒黃得像蠟,心中有些不安了。
太子笑了:“看,我這身子骨也不比從前了受了點冷風就這樣子.”
“殿下,還是召集民間神醫來看看吧。”說到這裡,李虎低下了頭,“萬一呢.”
“看,連你自己都沒有底氣。”太子疲倦地一笑。
李虎張了張嘴,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又沉默在那裡。
太子也沉默在那裡。
“殿下,該吃藥了。”趙通端著藥碗進來,服侍太子喝下了那碗湯藥,接著輕聲說道:“殿下,太醫說了,您需靜養,歇了吧。”
太子輕揮了下手,趙通隻好退了出去。
太子又望向了李虎,李虎知道他有話要說,為了讓他省些力氣,拎著凳子走了進去,在他身邊坐下,靜等他說話。
太子輕聲說道:“有件事我也是才聽到,那個白鴻誌是被老四放走的.”李虎大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