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裡,賈雨村坐在書案前,對侍立在兩側的官員們說道:“從內地調糧肯定來不及了,那十萬石糧米和一萬石草料就從榆林的倉裡調吧。”
眾官員:“是。”
賈雨村拿起筆寫了起來。
這時,門被“啪”地推開了。
賈雨村和眾官員驚得抬起了頭。
四皇子麵色陰沉地走了進來,在靠牆的椅子上坐下了。
眾官員麵麵相覷,一齊望向賈雨村。
賈雨村將筆一擱,朝眾官員使了個眼色。
眾官員都悄然退了出去。
賈雨村站了起來,將一杯蓋碗熱茶捧給四皇子,輕聲說道:“殿下不是去養心殿給陛下請安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四皇子接過茶碗喝了一口,放下,這才說話:“老二在呢。”
賈雨村:“哦?”
“哼”了一聲,四皇子:“前天是太子,昨兒是老三,今天是老二一個個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賈雨村目光一閃,太子他們應該是看出了四皇子的心思,這是聯合起來對付四皇子呢。
四皇子突然站了起來,有些煩躁地走了起來,一邊說道:“你的方法是不錯,但太耗費時間了.能不能再想個更好的法子?”
賈雨村沉默了,其實他真正想踩的另一條船是皇帝偏愛的二皇子,可惜他不敢,因為李虎會弄死他。據他這一向觀察,皇帝並不是真心想推四皇子上位,隻是想讓他頂缸,替朝廷籌錢,早晚會棄了他。之所以替四皇子出這麼一個主意,不過是想嘗試一下,萬一要是成了呢?
閒著也是閒著。
可現在情況又變了,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聯手起來對付四皇子了,他不可能為了一個注定沒有未來的皇子去得罪其他的皇子。
四皇子又猛然站住,對賈雨村問道:“你倒是說話呀!”
賈雨村光張嘴沒有聲。
四皇子一跺腳:“嗨!”轉身便要走。
正在這時,四皇子的親信興衝衝走了進來,向四皇子請了個安,接著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四皇子聽了,眼中一陣陣閃出光來。
那親信興奮地看著四皇子。
四皇子調整了自己激動的情緒,對那親信說道:“按計劃行事!”
那親信大聲應道:“是。”答著大踏步走了出去。
四皇子又來回走了幾步,雙手一拍,對賈雨村說道:“走,帶你去看個熱鬨。”
看熱鬨?賈雨村愣了一下,答道:“河套發生了雪災,內閣責令戶部調撥糧米.”
四皇子手一抬,有些不高興地:“一群賤民而已,多餓一頓就節省一頓糧食.明兒一大早發出去也不遲。”說罷徑直走了出去。
賈雨村怔了一怔,隻得拿起衣架上的鬥篷跟了出去。
送走二皇子,戴權回到養心殿,見永昌帝仍坐在暖閣榻上出神,便端起榻幾上的茶碗輕聲說道:“陛下,陛下,您河口熱茶”
永昌帝兩眼仍盯著上方,嘴中卻說道:“這要是真的該有多好啊!”
戴權眼中閃過一絲難受的神色,無聲地歎了口氣。
永昌帝回過神來,接過茶碗喝了一口,強打起精神說道:“這都大半個月過去了,淮安那邊怎麼還沒有消息傳來?”
戴權:“正在審理。”
永昌帝:“催一催,叫他們年前結案。朕要將金陵、蘇州幾地的官員全部換了,確保明年夏糧和上半年的賦稅全部進入國庫。”
戴權:“是。”
永昌帝:“還有候補官員的事情,你親自過問一下,不要再讓人以權謀私了。”說到這裡,他冷哼了一聲,“那個姓梅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戴權忍住笑應道:“是。”
“陛下,那邊有消息傳來了。”門外傳來當值大太監的聲音。
永昌帝:“進來。”
當值大太監走了進來,向永昌帝稟道:“四殿下的人動了,太上皇安排的人也開始鼓動那些清流了看樣子,那些人很快就會去南鎮撫司要人。”
永昌帝點了點頭,對戴權問道:“南鎮撫司那邊都安排好了吧?”
戴權答道:“昨兒李將軍提醒過,老奴就去安排了。”
永昌帝苦笑了一下:“朕的這幾個兒子呀還不如李虎.”又對當值大太監說道:“老四將人從南鎮撫司帶出來,就將衍聖公府參與奪嫡,站隊老四的事情傳出去,一定要坐實了這件事。”
當值大太監:“是。”答著躬身退了出去。
永昌帝站了起來,踱到窗邊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突然想起了,“多征的賦稅有沒有退還給順天府的百姓?”
戴權答道:“戶部已經將銀子全部撥下去了。”
永昌帝:“戶部的人沒有截留吧?”
戴權:“這是陛下的愛民之心,他們不敢的。”
“哼”了一聲,永昌帝:“這些人連油鍋裡的錢都敢撈出來花,有什麼不敢的!”
戴權想了一想,說道:“他們膽子再大,也不敢截留京城周邊幾個州
縣的銀子。老奴這就派人去偏遠的幾個州縣瞧瞧。”
永昌帝沒再說話,望著窗外的雪花出神。
好大雪,漫天紛紛揚揚,南鎮撫司衙門大街上的老百姓和攤販們都瞪大了眼睛。
雪幕中,一大群紅袍青袍官員排著方陣向南鎮撫司走來了。
一下來了這麼多文官,把守門的南鎮撫司番子都嚇壞了。
這些官員在門前停住了,整齊地排列在門前空地上,一雙雙憤怒的目光全望向南鎮撫司衙門。
番子頭目咽了一口唾沫,給一名番子使了個眼色,這才走上前問道:“諸位大人,這是乾什麼?!”
一名紅袍老者說話了:“讓孔慶祥滾出來!”
眾官員紛紛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