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裡也是燈火通明。
禦案上又堆滿了一摞摞奏章,永昌帝正手不停揮地批著奏章。
戴權從門外走了進來,走近禦案,揭開茶碗一看,轉身走到隔間提起銅壺,到禦案前把茶水沏上。
永昌帝:“還沒有找到?”
戴權默了一下,答道:“前門大街是通衢大街,是人來人往的鬨市,說不定被出城的老百姓撿著了,帶出了城”
永昌帝:“找不到就算了。”
戴權點了點頭,信是太上皇偽造的,也是太上皇的人交給的四皇子,就算那封信被人拿出來了,那也是太上皇和四皇子的事,與皇帝無關。
永昌帝端起了茶碗,說道:“名字都記下來了嗎?”
“記下來了。”戴權從袖中掏出一張名單呈上。
永昌帝放下茶碗,接過名單一看,接著遞還給了戴權:“交給孔小四,讓他好好查一查,不要放過一個貪官汙吏,也不要冤枉一人。”
戴權:“是。”
永昌帝將那份批好的奏章放在禦案上那堆高高的批好的奏章上,又順手拿起了另外一份奏章,一邊展開,一邊說道:“老四那邊盯好了,凡是與他有往來的官員全都要記下來。”
戴權:“是。還有一件事,孔慶祥對他手下番子的表現非常不滿,他想請旨從軍隊中調一些好手去幫忙”
永昌帝把頭一抬:“哦?”
戴權:“京營。”
永昌帝淡淡地答道:“好吧。”又低下了頭翻閱奏章。
戴權暗暗一驚,皇帝還是防備著李虎,不願看到他將手伸到南鎮撫司去。同時在心中盤算著,這個消息應該賣多少錢。
“啟奏陛下,皇後娘娘、賢妃娘娘、淑妃娘娘和貴妃娘娘、德妃娘娘又派人送夜宵來了。”門外傳來了當值大太監的聲音。
戴權聽了,不禁瞟了一眼永昌帝。
永昌帝依舊是麵無表情,隻是額角上青筋不易覺察地抽搐了一下。
大明宮裡黑沉沉,空蕩蕩的,隻有太上皇寢宮裡透出一縷縷微弱的光亮。
太上皇默默地坐在榻上,神情一如往常的平靜。。
身前的榻幾上擺著一張信箋,仔細看去,正是那封衍聖公的親筆信。
夏守忠端著一盆熱水進來了,走到榻前,一條腿跪了下來,放下熱水,又去給太上皇脫鞋脫襪。
太上皇的一雙腳被夏守忠捧起放進了盆內,開始按著穴位搓腳。
太上皇回過神來,望著夏守忠:“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夏守忠的手在熱水中停住了,接著又熟練地搓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不穩妥,畢竟誰也不知道那封信裡究竟寫的是什麼.”
太上皇突然笑了起來。
夏守忠愣住了,望著太上皇。
笑罷,太上皇:“實話告訴你吧,朕就沒想過那些彎彎道道。偽造這封信,不過是要將衍聖公從那個超然的位子上拉下來。消滅衍聖公府要分步走,首先就是弄死衍聖公那個老東西,沒了他,衍聖公府內部才會真正亂起來.”
夏守忠瞪大了眼睛,弄死衍聖公?!
太上皇:“怎麼不搓了?”
夏守忠回過神來,找著穴位又搓了起來。
太上皇接著說道:“算著時間,清流們請他進京的信這一兩天就會到.那老東西肯定會進京。讓人在半路上等著他,在驛站做成畏罪自殺,留下認罪書不僅要將爵位傳給二房,還要在認罪書中揭露大房的罪行.”
夏守忠點了點頭,衍聖公嫡長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除了酗酒,早些年在曲阜可謂是為非作歹,犯下許多有傷天和的大罪,名聲都傳到京城了。當時有幾位正直的青年言官聯名彈劾了衍聖公嫡長子,卻引來了清流的口誅筆伐,落得個革職罷官的下場。
太上皇:“.隻有這樣,那個孔慶祥才能心甘情願、死心塌地為皇室賣命,成為皇室毀掉衍聖公府的一把刀!”說到這裡,他笑了笑,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他要借著這件事給皇帝下個套子。
夏守忠也笑了,太上皇終於為祖宗的江山社稷考慮了,這是好事啊!
“甄家要進京了吧?”太上皇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