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洛都難得的平靜,沒有白巾賊的礌石和弓箭,竟有相當一部分的百姓難以入睡,和平真的到來了嗎?可看著周圍死去的親人和家屬,和平,並不是沒有代價的。
府衙太小,不適合舉辦慶功宴,而且這好歹也是國宴,總不能去杏花樓這種場合包場;於是乎,宴會的舉辦地就定在了秦王府,那裡又大又寬敞,格調還高,而且很久沒有住人了,收拾起來也方便。
最關鍵的是——場合合適啊!本朝可沒有封號秦王的外姓王爺,秦王可是當年太祖爺未登基時的名號;而秦王府,就跟現在的皇宮是一個地位,用它來開宴,也有衝衝喜氣的意味。
此夜,秦王府中燈火通明,外人紛紛豔羨的看著府內,裡麵的世界跟外麵完全不一樣,那是大人物的世界。
可是外人所不知道的是,燈光雖明,府中卻沒有一絲聲響。
“安靜的不像是人待的地啊,”道士喃喃道,一把推開了宴廳的大門,隻見上百位高官勳貴富商,正各自坐在席位上,表情笑容固定住;更詭異的是,附近的丫鬟和仆役們換菜的速度還不慢,像是熱火朝天的流水席麵一樣。
而這些下人們同樣神情呆滯,雙目無神,仿佛是被人控製的木偶。
“宗帥,宗老將?”
“永寧伯,伯爺!”
“老鐵,老鐵你給個反應啊!”
道士連叫了好幾人,這幾個人才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嘭’‘嘭’的砸在了桌麵上,湯水茶水什麼的潑了滿臉。
試探性的探了探鼻息,道士隻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梁骨竄了出來,那家夥玩的也太大了吧,近半個江南的官員,沒一個放過的;他是想在死前再瘋狂一下嗎?
“老王,老王!”道士掃了一圈,又慶幸又擔憂,在主位上並沒有看到老王的身影,雖然說老家夥經常給自己下坑,但是憑良心說,這老頭人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對百姓。
開了天眼,道士這才發現,整個洛都的龍氣都不在了,或者說,被某個陣勢給鎖住了,正在往城東外的方向彙去,那正是當初決戰的所在地!
道士二話不說,趕緊往那個方向奔去,結果在街道的一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知德大和尚,表麵沒有半點傷口,沒了呼吸,表情也是同樣的詭異笑容。
“司馬賤人,你真的是被人買了還替人數錢啊!”道士暗罵一聲,加緊了腳步,忽然一陣佛號響起,街道兩旁所有的樹居然都長出了玉米粒大的小銅佛,花開並蒂,不計其數。
就聽了這佛號,就連道士都感到一陣的暈厥,仿佛要陷入昏睡中一樣,連忙默念醒魂咒——
‘清清靈靈,壬癸朝真。三魂歸體,七魄安寧。台光靈幽,精速附童體,急急如律令!’
‘清清靈靈,壬癸朝真。三魂歸體,七魄安寧。台光靈幽,精速附童體。急急如律令!’
連念了數遍之後,道士這才感覺清醒了許多,這家夥是要乾什麼?屠城嗎!
果不其然,剛出了城門,他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普度禪師。
見了道士,這光頭沒有半點的驚訝,隻是合手一禮:“阿彌陀佛,李施主,久違了。”
“果然是你!你才是真正的幕後凶手,我應該稱呼你什麼,教主還是國師,反賊還是高僧?”道士冷冰冰的道。
“都可,都可,”普度笑道。
“再讓我猜猜,被逐出師門,佛道魔兼修,精通旁門雜家的,說的從來不是捕侯,而是你!”
“看來施主見過我那師妹了,貧僧倒是一直想見她一麵的。”
“你就是紅巾老祖,或者說,紅巾老祖就是你!”道士目光發亮:“我一直都很奇怪,這老祖明明是蓮花教的頭頭,為什麼施展的都像是道家的法術,厲害,真是厲害!你不僅是佛道兼修,而是佛本是道!”
“道法自然,佛法亦自然,是故佛本是道。”
“佛家有身外化身之法,道家同有斬三屍之術,也得多虧道家的至高秘傳,貧僧才能成就自己的惡念化身,否則一身二用,著實會露出馬腳。”
“可是捕侯還是發現了。”
“沒錯,貧僧本想在本教得勢之時,刺殺這位昏君,讓朝堂動亂,沒想到這位居然察覺到了我的算計,日夜守護在昏君的周圍,讓貧僧一直找不到機會。”
“所以你就找機會讓他們師徒二人自相殘殺,周芳也是你的棋子!”
“小僧在朝廷上有很多朋友,他們同樣不想這天下繼續安穩下去,他是他們的人;至於小僧,也是他們推出來的明麵人物,看來果真如師妹預料的,一時的昏君亡不了一代的王朝,改朝換代自有定數,成立人間佛國,要做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