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搖動著船槳,浣衣女正在漿洗衣物,鳥兒飛落在地麵,啄了幾下,又抬起毛絨絨的小腦袋,機靈的抖了兩下,然後飛上了天。??
冷風吹過,天空越來越白,一朵冰淩花突然從天空落下,越來越多,像是引起了連鎖效應,頓時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在不該下雪的季節,這第一場雪,終歸是落了下來。
‘開始了!’不知有多少修士心中這般想道,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雪,即將席卷整個北國,繼而將昆侖山脈千萬年積累下的寒氣引出來,造成二分之一的長江源頭冰封,龐大水汽降到了最低點,而廣成寶藏的禁製威力,也會在同一時間降到了最低。
而這,也是潛伏在這裡,不知數量的正邪二派、旁門散仙、海外高人所期待的,很快,這裡就將又被卷入一場巨大的紛爭中,不知多少人的多年修行會毀於一旦,但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把握住機緣,最後一飛衝天。
而在一個被稀疏雪花所籠罩著的山穀之中,兩道人影盤踞其中,其中一個,差不多已經硬坐了快四個月,肉身的表麵,早已被青苔雜草覆蓋,生機真陽更是隱匿在其中,微乎其微。
從表麵上看,就像是個世外野人一般。
秦魚兒見狀,暗自點了點頭,這四個月的枯坐,血水不流、經脈不轉、真氣不動,形如僵屍,已經隱忍到了極點,而這時,便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雙手一翻,便多了兩張黃紙符,紙符一亮,便化作兩口細長的小劍,具是劍氣的實質化,眨眼之間,就插入了肩胛的縫隙處,秦魚兒動作不停,劍光不斷,很快,越來越多的小劍出現在了對方的身上,將他的筋脈、骨竅、穴位,通通封住,不留下半點間隙。
整個身子,似乎都被分離切割成了無數塊,生機更是半點都看不到了,用道家的說法,閉氣收功,這是陷入了假死之境。
而在這時,李道士緩緩的睜開了眼,那是跟以往不同的一雙眼,不再機靈、有神、活潑,仿佛像是曆經了所有滄桑變化,心生慧果,眼生華光。
這四個月的枯坐,雖然身體已經僵死到了極點,但是腦中卻是半點不得閒,當初在洞真殿中,得到的那龐大的修行之理、存想之道,已經被魚龍太極圖悟出了三四分來,這對於道士來說,無異於一場巨大的精神洗禮。
“青天莫起浮雲障,大道本無為。雲起青天遮萬象。其身皆是錯,”道士輕輕的唱著,然後仿佛整具身體,都變成他勘察世間的最大阻礙。
氣血消沉、精氣停滯、神光不在,伴隨著身子的狀態,越來越接近於石頭,而不是人軀。
有道是物極必反,否極泰來,當這種壓抑已經到達極點的時刻,上古軀殼的反擊也隨之而至,骨髓‘嘩嘩’作響,就像是水銀亂晃。
腸化為筋,純粹真精,一點真陽之氣爆,繼而撩卷全身,‘噗噗噗’的一連串的聲響,身上密密麻麻的青色小劍紛紛彈射而出。
萬氣化一氣,萬神凝一神,就在此時此刻,道士四個月的枯禪終於受到了奇效,隻見在一刹那間,所有的精、氣、神,與體內青雲真氣混雜,逆卷直上,那原本純粹的青雲真氣,受這種大勢的衝擊,便的越的淡薄,越的細微,仿佛要從有至無,最終消失了一般。
“我初開闊天地清,克己複禮,萬戶千門歌太平。天下歸虹。”
伴隨著道士的又一句吟唱之聲,整個身子都微微顫了下,隨即化作一道青光長流,出現在了百丈外的另一側,正是真氣虹化,心中一動,倏忽便至,比電還疾。
到了這一步,便已達到了中,非劍仙之輩參悟不出的大道。
至少就道士所知,師父老頭在屍解之前,也未有達到如此水準,秦魚兒的劍氣虹化同樣如此,其師符劍仙同樣未有煉成過。
從某個方麵來說,如今青城派的這一代,已經開始漸漸的走在越巔峰的路上。
“幸好道爺的上古人軀夠結實,能夠這般折騰,不然先是坐四個月的枯禪,再爆渾身精血,混天合地,要是普通的身軀,怕是早就崩潰了,更何況道爺這傷還沒好全呢。”
李道士看似抱怨,但語氣之中,卻滿是得意,真氣虹化一成,在青城心法上,他再度追平的自家師弟,再加上自己的上古人軀、諸般符篆、三昧真火,又能壓過對方一籌了,更彆提他在洞真殿中參悟的道門大論,領悟出的那一道不成熟,卻有厲害非常的本事。
不過雖然紙麵上的實力是自家為上,但真要打起來的話,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畢竟劍仙嘛,那可都是會暴種的,搞不好就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麵,道士可不會乾這種腦子壞掉的事來。
眼看秦魚兒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明亮,道士趕緊乾咳了兩聲,直道:“不行了不行了,傷還沒好全,又強行突破境界,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完全不在巔峰狀態。”
果不其然,一聽到這話,秦魚兒的眼神也就平淡了下來,自顧自的存想劍意去了,道士這才悄悄的抹了把虛汗,開玩笑,道爺身為堂堂青城派第八代掌門,會給你逆襲的機會嗎?
“不過沒想到這一場雪會來的這般快,差不多是時候把那幾個小子叫過來了,道爺在參悟洞真殿的前人遺論之時,可是知道了好些寶藏中的隱秘線索,就看你們到底有沒有這個命了。”
心念一動,青城法印當即從腰間飛出,大放青光,而與此同時,在人間各地,共有七道青色光印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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