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袁宗直則轉身走回到一旁的棚子下,取了些清涼井水洗臉,麵上醉態方才漸漸消散。
他拿起火爐旁的茶碗,一飲而儘,眉頭旋即大皺,板著臉瞪著手中茶碗,似乎不信世間竟有如此苦澀之物。
伸手摸向腰間,卻是撲了個空。
“也不知出了何事,師父的命令竟如此火急!”
袁宗直無奈起身,走到兩隊弟子中間巡查,不時出手指點糾正。
“都給我集中精神,一意歸田,守中抱一,務必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嗅而無味,觸而無感!”
“頭正身正,提肛收胯,舌頂上齶,左右轉動!”
“腰肌放鬆弛些,越緊張越力怯,如何能夠持久!”
……
江景也擺起樁功架勢,專心修行。
他站在最後一排,袁宗直很少會巡視到這裡。
加之樁功的運力技巧,相對隱蔽。
袁宗直若不出手試探,並不會被發現江景的獅相樁功已經完全入門。
此後五日,外院兩撥弟子的樁功與招式的修習,全都由袁宗直一人負責。
而顧修遠與內院弟子離城後,再無任何消息傳回。
初時,不少外院弟子心中好奇,暗中打探議論,但時間一長,便也不再關注。
外院弟子晉升內院的考核,與見習弟子的正式考核,都在同一個月中進行。
同樣不能分心。
江景白天習武,傍晚在庵廬勞作,十分充實。
不過類似第一晚的巨大道素收獲,卻是再未出現。
即便遇到有一些蘊含道素的器物,碎片數量也不多。
五日下來,隻湊夠了三枚完整道素。
在這期間,他漸漸摸索出兵魄種子的一些奧妙。
按照食鼎提示,想要激發兵魄種子,不僅需要十枚完整道素,還需要一滴顯境圓滿武師之血。
大啟武道,四境十三重。
第一大境,名為初境。
又有三重。
依次為靈猿、蟒身、虎狼。
武麟堂正式弟子,具是此等境界。
至於見習弟子所處的養生期,並不是正式的武道境界。
隻有凝聚出元種輪廓,進入初境,才算是真正武夫。
武道第二大境,名為顯境。
也分三重。
搬血、混元、巨擘!
武麟堂內院弟子,大都是此等境界。
在北甲城內,也勉強算得上是高手行列了。
根本不是江景,所能接觸的。
因此,激發兵魄種子一事,隻能暫時擱置。
……
第六日清晨,江景起的很早。
期盼已久的外出日子,終於到了。
武麟堂規,見習弟子每月可返家兩日。
他昨日已向袁宗直報備過了,背上行囊,徑直走出武麟堂大門。
北甲城熱鬨喧囂的煙火氣息,立時將他淹沒。
而今的世道,妖禍四起,惡鬼作亂,民不聊生。
但北甲城是江陵府所轄七座重城之一。
三百大戟鐵甲,常年駐守,震懾妖邪,算得上是一方淨土。
“好熱鬨啊!”
這是他重生後,第一次獨自行走在北甲城街道上。
看著街兩旁的各類店鋪、攤位,匆匆而過、為柴米油鹽奔走的行人。
江景一時有些恍惚。
這是真實的古代異世,而非前世商業氣息濃鬱的網紅古城。
路上偶爾遇到的年輕女子,也大多身著布衣,不施粉黛,淳樸素美,很是耐看。
按照記憶中路線,江景穿過兩條長街,拐入一條名為泥塘窩的陰仄小巷。
嘈雜熱鬨的氛圍,逐漸被拋在身後。
巷道狹窄,汙水橫流,空氣汙濁。
卻是江景前身返回北甲城後,與老仆陸忠一直租住的地方。
祖父為官多年,在北甲城本有大宅一座,良田十傾。
被族中幾名遠房親戚無理霸占、瓜分。
江景前身回到北甲縣後,多次上門討要,都被各種理由推脫,拒不歸還。
“景哥,非是我賴著不走,但你十一哥年過二十,尚未婚娶,暫借你宅院數年罷了,娶了妻生了子再搬不急,你忍心十一哥斷後?”
“你三族叔、六族叔都在武院修行,兩家妻兒十幾口,就靠這百十畝地租過活,你現在要了去,難道要活活餓死他們?”
“不搬不搬,除非給我百兩銀子安家,幾房裡,就屬我家沒搶得田地,欺負老實人是嗎!”
……
嘴臉醜惡,恬不知恥。
前身氣憤不過,棄文習武,期盼成為武麟堂正式弟子,請動堂內武師出麵,幫他講理,要回被占產業。
畢竟
講理的重點,從不在“理”上,而是在“講”上。
可江景並不覺得,一名外院弟子能有多少分量。
武麟堂內的江家子弟,並不隻他一人!
想要奪回田產,絕不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通過外院考核。
唯有接觸到更高的樁功、招式,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強大起來。
這亂世,隻認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