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不見人,大鍋烹屍骸。
與末日何異?
狗屁的仙人。
江景穿過幾條陰暗狹窄的巷子,拐入一條橫街,視野登時開闊了起來。
可容兩架馬車並駕齊驅的青石板路兩旁,是一排排高牆大院,門頭氣派。
唯獨位於中段的一座大宅有些獨特。
除了原本供人出入的門頭外,在兩側的高牆上,又單獨破開幾扇小門。
小門旁還堆放著不少雜物,看上去很是雜亂,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本是江景祖父江承恩的宅院。
三年前,江承恩被啟皇革職流放,江氏族人以為三房一脈必然凋零殆儘,就陸續搬入,搶占宅院、田產。
待江景前身曆經磨難返回北甲城時,江氏幾房早已憑借搶占的宅院、田產,站穩腳跟,自然不肯將占據的產業歸還。
“兩日後九房祭祖,各家男主必會聚集商議具體細節,也不知道今日能否蹲到人!”
江景閃入堆放的雜物後,身影隱匿在黑暗中,屏息靜氣,闔眼等候。
時間緩緩流逝,夜色更加深寂,萬籟無聲。
子時臨近,有快馬在懷義坊街道上疾馳飛奔,背箭跨刀的城衛高喝:“子時宵禁將至,半柱香後,旦有未懷令牌而私自竄行者,仗二十,罰城旦三月!”
“等不到了麼!”
江景微微皺眉。
子時一過,城衙就會放出夜遊隼,巡視整座城池。
一旦被發現盯上,以他現在的身手,根本逃脫不掉。
“吱嘎”
就在他沉吟,是否要離去的時,相隔不遠處的江宅正門終於打開,陸陸續續走出六七道身影,相互寒暄道彆。
有腳步聲向著江景所在方向走來。
“明渠,後日祭祖,出城所需的護衛,你再與猛虎堂主確認一下,務必要派幾位武師隨行,城外越來越亂了,連武麟堂那邊都出了些問題。”
一名衣著考究、腰板挺直的銀發老者,背手從容而行。
“父親放心,我早已安排妥當了!”江明渠提著燈籠,頷首回答。
“還有武麟堂那邊,讓江望繼續壓製江景,決不能讓那崽子成為武者,否則再想算計他,可就不容易了!”
老者腳步一頓,停在了江景蹲守的門前,聲音忽然低了幾分:“尋個機會,將陸忠弄死,上次若不是他,小崽子早就爛成白骨了!”
“祭祖後,我立刻去做,一個沒根底的老仆,爛死在泥塘巷,起不了一點風波!”
江明渠點了點頭,向老者道彆,走向隔壁的一道小門。
“都是一個祖墳庇佑,也該我九房發達了!”
九房族老江承倉,抬頭望了一眼麵前的高牆、小門,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自得之色。
這裡可比他之前蝸居一輩子的矮房,強了百十倍不止。
縱然隻是隔出來的一院,也寬敞、乾爽、明亮。
誰能想到他江某人苦了一輩子,臨老時還能蓄養美婢,給他暖床。
說不定,還能老樹結果!
“呼”
伸手去推院門,門旁雜物後忽的猛竄出一道黑影,江承倉當即眼前一黑,一隻麻袋從上罩下。
“啊呀”
還未來得及驚呼,乾瘦的身軀就被什麼重物狠狠抽打撞擊,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嘭嘭嘭
悶響聲在身體、腦腔內回響,江承倉仿佛靈魂飛出肉殼,似乎感應不到一點疼痛。
隻覺得身體似乎變得更輕了,有一種分外通透的感覺。
“父親!”
十米外,江明渠聽到異響,猛然回頭,模糊的黑暗中,一條矯健身影正猛烈揮舞著一根閃爍點點亮光的粗物,劈頭蓋臉的猛砸向一個乾瘦身影。
都已經打飛了,還在狂掄大棒。
他哪裡還不清楚,被砸飛的是他老父!
“盜匪啊”
江明渠驚恐大吼,愣了幾息,慌忙衝上去阻攔。
“哼”
那矯健黑影見有人來,倒也乾脆,冷哼一聲,轉身就跑,幾個縱躍,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父親”
江明渠先去扶江承倉,入手一片溫熱,腳下也很粘稠,借著倒在一旁的燈籠火光,江承倉早就成了一個滋滋噴血的血葫蘆。
“好惡的歹人!”
江明渠大驚失色,倒吸一大口冷氣,還未來得及高興,卻忽聽背後似有鞋底劇烈摩擦石板的聲音驟起。
他下意識回首望去,就見麵前一晃,一個釘著鐵釘的大木棒,劈頭砸來,直直嵌在臉上。
“原來剛才看見的光亮,隻是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