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是我說你,爹留的那些錢不給我們,你給誰啊。”
“就是,咱爹剛過世,以後隻能依靠我們這兩個做兒子的,你對你兒子不好,以後誰給你養老送終啊。”
“瞧你們這話說的,我就不是娘的孩子了嗎,我還沒嫁出去呢,還是家裡的一部分,這錢也得分我啊。”
“哥哥姐姐你們少說兩句吧,剛辦完喪事,娘還累著呢,讓她歇會兒。”
“死丫頭就你多嘴,滾出去喂雞,少在這裡裝好人!”
迷迷糊糊的,梅蘭花隻覺得精疲力儘,隻想著好好睡一覺,但耳邊卻一直有人在吵吵嚷嚷。
想必是她那群孩子在操辦她的喪事,所以吵起來了吧。
她一生操勞,生育了兩兒兩女,丈夫在縣城衙門裡做個當差的護衛,雖隻是個小護衛,但他的俸祿加上家裡的莊稼,精打細算下也是足夠他們一家六口人吃飽喝足。
但好景不長,丈夫在抓鋪犯人的過程中摔斷了腿,感染臟物久治不愈後身亡,家裡的重擔都落在了她一個女人的肩膀上。
丈夫死後,孩子們就鬨著分財產分家,原本以為兩個兒子是個男孩子靠得住,便將大部分的財產都分給了他們,隻剩下一小部分給大女兒。
大女兒分不到多少錢,但為了嫁給城裡的財主老爺,竟提出將小女兒賣掉換錢添嫁妝,小女兒為此和他們一家鬨翻臉跑了。
等她人老病多了之後,兩個兒子和兒媳婦嫌她是個累贅,將她丟在老屋自生自滅,大女兒也因嫁不了財主老爺,對她恨之入骨,三天兩頭的回來非打即罵。
到頭來,反倒是嫁給秀才的小女兒不計前嫌,回來儘心儘力的照顧著她最後的日子,最後也隻有她一人出錢出力的給她料理後事。
罷了罷了,一輩子辛苦操勞的養出這三個白眼狼,是她上輩子作的孽,而虧欠小女兒的,隻能下輩子再償還了。
“她累啥了,出力氣的還不是我們。”
隻聽到老二易飛嘟囔了這麼一句話之後,隨之她的胳膊被人推了兩下。
這觸感竟如此逼真。
梅蘭花掙紮了幾下,竟真的把眼皮子睜開了,眼前叉腰直挺挺的站著三個人,那三個人站在門口的陽光下格外的刺眼,分彆是大女兒易嬌嬌,二兒子易飛和四兒子易行。
暗暗驚呼了一下,那原本已是為人父為人母的三個孩子,現在竟嫩得像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樣。
家裡的家具居然都齊全且還很是完整,但這些家具不是在分家之後被兩個兒子都搬走了嗎。
再低頭看看自己,衣服還是乾淨整潔的,雙手的皮膚雖粗糙但有彈性,不像是六七十歲老太太的模樣。
等等,剛才老四說什麼爹剛過世,莫非?
梅蘭花不可置信的站了起來,顫巍巍的走出房門,院子的大門上和屋簷下掛著白燈籠,很顯然是家裡在操辦白事。
而院子裡的雞圈裡,站著一個十幾歲麵容稚嫩的小姑娘,正疑惑的看著她,“娘?”
這不就是讓她十分愧疚的小女兒易燕嗎!
梅蘭花瞬間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