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之中的氣氛在這一刻陷入凝滯。
裴照之擔憂的看向沈宴西,雖然皇上定然也聽得出來四皇子這話有挑唆之意,但是可惡的是,明知是挑唆,皇上心頭定然還是會不快。
若是宴西回答朝廷重要,皇上未必會全然相信,若是回答歲寧重要,堂堂一國丞相,卻困於兒女情長,也會引得皇上不滿。
就在裴照之擔憂沈宴西到底要如何回答之時,江歲寧卻率先開口了。
“四皇子這個問題問的當真是毫無意義。”
“怎麼無意義?”蕭逸目光移向江歲寧。
“下官並不認為自己和朝廷站在對立麵,也無需我的夫君去選擇什麼。真正有損於朝廷的人,是為了一己私利,殘害忠良,草菅人命之輩。而且若真的有朝一日,舍棄我是為國為民,那無需他選,我自己便能做出抉擇。”
江歲寧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卻格外的堅定,讓人沒辦法懷疑她這話的真實性。
沈宴西也對著蕭帝拱手道:“皇上,微臣自問上任以來,恪儘職守,從未想過小家蓋過朝堂。但寧寧乃是微臣的妻子,保護自己的妻子也是人之常情。微臣不明白在兩者明明不衝突的情況下,四皇子為何非要讓微臣做個選擇。而且空口白舌,無論此刻微臣選了哪一個,恐怕都難以令人完全相信。”
蕭帝也明白這種選擇此刻說出來並無什麼意義,隻是剛才那一刻,他還是想要聽聽答案。
但江歲寧和沈宴西都這麼說了,他這個做皇帝的若是刨根問底,自然也不妥。
雖然心頭還有些不快,但蕭帝還是緩和了臉色。
“沈愛卿,你是朕一手提拔上來的,朕自然相信你心中有分寸,絕不會因為小家而誤了國家。反倒是你……”
蕭帝冷冷的看著蕭逸。
“你身為皇子,從小榮寵加身,享受權勢地位,不思為國為民,竟然做出這等混賬狠毒之事,實在是讓朕太失望了。”
蕭逸眼底波濤翻覆,最終也儘數化為濃濃的冷意。
“既然父皇已經知道了一切,那兒臣也沒什麼好辯駁的,想要如何處置,兒臣聽著也就是了,隻不過……”
蕭逸視線一點一點落在了依舊藏在角落,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的馮益民的身上。
“本皇子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他到底是不是馮益民?”
從自己剛才進來到現在,這個馮益民隻是縮在角落,連話都未說上一句。
一開始他隻以為馮益民是被嚇破了膽,所以畏縮在牆角,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便也沒有在意,可是如今還一言不發,就仿佛隻是一個物件一般的擺在那裡,眼前的這個馮益民實在是可疑。
江歲寧順著蕭逸的目光看去,沉默了片刻之後,輕笑了一聲。
“自然不是。”
角落處的馮益民終於抬起了頭,一張和馮益民的長相有七八分像的臉,但一點一點抹去臉上的易容痕跡後,露出的是完全不相似的麵容。
江歲寧道:“他是梅七娘身旁的劉五,至於真正的馮益民,的確已經被殿下派去的刺客殺人滅口了。”
雖然沈宴西派了人過去,也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馮益民,但是重傷的馮益民隻撐了三日,最終還是死了。
蕭逸眼底的最後一絲強行維持著的淡定,也隨著這假馮益民身份的揭開徹底龜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