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荔濃立刻回懟,“我這是大智若愚。”
小孩子的遊戲有很多,安荔濃最喜歡的是跳繩和跳格子。至於其他的彈泥丸子或者拋小石子,她都拒之千裡,因為傷手。
她可不想年紀小小就有一雙又粗又糙的手。像白蓮花和安溪,因為要幫家裡乾活,小小年紀一雙手就帶老繭了。
其實,安荔濃的手也不漂亮,也是糙糙的。畢竟,在京市的時候,她也是要乾很多很多活的,洗衣做飯樣樣不能推的。
但是,自從來了石河村後,安荔濃就有意識的保養起來。再加上安國邦寵女兒,外麵的活不需要安荔濃,家裡的活計安國邦也攬起大部分,其他的被商周分擔了。
說一句,安荔濃是全村最嬌的小孩也不為過。
多少女孩子看她的目光帶著羨慕妒忌恨?
不用乾活,還能上學,這簡直比很多人家的男孩子還要嬌寵。
彆的女孩子在忙忙碌碌的時候,安荔濃和村裡的男娃子一起,在曬穀場跳格子。想想就能知道村裡的女娃子有多羨慕了。
安九爺隨意的坐在旁邊,看著一群小屁孩跳格子,其中安荔濃跳得最好。
橘黃色的陽光灑落在曬穀場,映襯著孩子們燦爛的笑容。隨著孩子的跳動,陽光也在跳躍,似夢似幻,讓安順看不真切。
安順看向斜掛在西邊的太陽,這應該就是希望吧。希望是沒有日出、日落之分的。雖然他說安荔濃蠢,但也讚同安荔濃的做法。
在能力不足的時候,越是計較越是失去。
弱小是原罪。
因為當你弱小的時候,沒有人會在乎你的失去,沒有人會關心你的憤怒,更沒有人在意你的得失。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是當古不變的生存規則。
被吃了,隻能痛恨自己不夠強大,埋怨彆人太過強勢是沒有用的。
安順沒想到安荔濃小小年紀竟然看得如此透徹。
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惜,安荔濃對釀酒的興趣不大。
一群小屁孩跟著安九爺學釀酒,傻蛋最有天賦,商周最努力,安荔濃最隨意。至於其他的小屁孩?很努力,但也屬於那種再努力也不會有太大成果的中庸。
如果不是有傻蛋這樣一個好苗子在,安九爺還真的提不起興趣教一群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釀酒,更沒有耐性回到一千萬個為什麼。
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要問,麻煩。
想想當初他跟著師父學釀酒,什麼都不能問,問了師父也沒有心情和時間回答,回答就是‘自己學’。
跟在師父身邊一年又一年,能學到多少全靠自己,是否努力是否機靈是否耐心......但現在的小屁孩學東西總喜歡問過不停,不解釋清楚,他們還不罷休。
一把年紀了,還要累身累心,還是自找的。
“九爺爺,你不用守在代收點嗎?”安荔濃擦擦額頭上的汗,衝著隨意躺在曬穀場外的斜坡上的安九爺招招手,“有人要買東西找不到你怎麼辦?”
“找不到就不買唄。”安九爺毫不在意,悠閒的曬著太陽。
事實上,一個月下來也沒有一個人在代銷點買東西。
代銷點有什麼?油鹽醬醋茶,但比公社供銷社得要貴一分兩分。
一分錢能買幾顆糖了,誰願意浪費?
家裡沒有鹽了?
要麼找鄰居借一小把,要麼就乾脆不放鹽了。
一天兩天不吃鹽也不會死人的,所以省一省吧。
安順的代銷點更多是為了方便他拿工分。
至於能賺多少?這是不可能的。
代銷點,收購比供銷社便宜,賣出卻又比供銷社貴,誰願意當冤大頭?寧願花大半天走到供銷社,也不願意在代銷點購賣或者買。
安順也隨意,愛買不買。
有時候,他心情不好,乾吹就關了代銷點的們睡懶覺或者曬太陽。
安荔濃表示羨慕,她就想當一條這樣的鹹魚。但現實不允許,因為當鹹魚也是需要資本的,最起碼要買的起鹽巴,否則最後成為的可能是一條沒滋沒味的魚乾。
安荔濃也想通了,既然暫時當不了鹹魚,那就當一條能暢遊大海的鯤。
安九爺撩起眼皮,瞥一眼臉頰通紅帶著汗珠的安荔濃,臉頰上的絨毛在陽光下清晰可見,還是個孩子。
想著,安九爺覺得要提點她幾句,“一味地示弱,隻會讓彆人覺得你好欺負。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人,總有輕軟怕硬的本能。”
安九爺悠閒的閉目養神,“既然有人不想做人,那就不做吧。”安九爺用最悠然的姿態,說著最狠的話。
如果是以前的他......
算了,不想了。
過去,已經很遙遠了。
如果不是實在太喜歡安荔濃的聰明,他也不會提點。
“攻其不備,攻其弱點。”
是人就會有缺點弱點。
‘思想覺悟不高’是一句很好用的話,最適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明知道正麵剛不行,那就找準對方的弱點,然後一擊即中。
安荔濃瞬間就明白安九爺想要說什麼,“謝謝九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