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看看。”
安荔濃立刻放下筆,要去看看。
安國邦帶人挖的化糞池是安荔濃設計的,引入和排出都是後世常用的先進模式,和現在的糞坑有著很大的區彆。
安荔濃設計的化糞池更利於池內垃圾的發酵,而且能更大限度的遮蓋住氣味的溢出。農村的糞坑為什麼是很多人的噩夢?因為臭。
真的很臭。
臭氣熏天。
聞一聞,恨不得立刻馬上窒息過去,再也不要醒過來。
鄉下有些人家還喜歡把豬圈和糞坑建在一起,因為這樣能方便把豬的排泄物排入到糞坑裡去,但這樣會更臟,更臭。
讓人從三公裡外路過就要屏住呼吸,有多遠就避多遠。
來石河村快兩年了,安荔濃依然不習慣石河村的糞坑,是她在石河村生存的一大考驗。每次上糞坑的時候,安荔濃都覺得自己是在受刑,太難受了。
如果不是為了身體健康,安荔濃恨不得少吃少喝然後一個月最好就是一年上一次糞坑。但為了健康,安荔濃隻能堅持天天去感受一次糞坑的‘毒氣’威力,然後安慰自己‘以後就百毒不侵了’。
感受過糞坑的威力後,什麼汗臭、狐臭統統是小意思。
安荔濃不是沒有想過要改造家裡的糞坑,但考慮到各方麵的問題,最後放棄了。忍一忍吧,就當練習屏息了。
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屏息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氣味的接受程度也越來越高。
在看到酒坊的人把一些廢棄物倒在河邊的竹林時,安荔濃就和安國邦提了環保問題,這些廢棄物倒在河邊,會汙染河水,影響地質。
安國邦一臉懵逼的看著安荔濃問,“水本來就是臟的啊。而且,水會把臟東西流走,流到大海去就好了。”
在石河村人有限的見識裡,小溪彙入河,河彙入江,江彙入海洋,流啊流,隻要離開石河村就好。
至於大海臟不臟的,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石河村有一個比較迷信的說法,水能衝走一切。所以,人生病吃的藥渣會倒在河邊,任由河水衝走。
一邊倒藥渣一邊說‘走吧走吧。疾病疼痛,走得遠遠的。’
還有,人去世了,曾經使用過的一些東西也會在河邊燒掉,據說這樣做去世的人就能在奈何橋前收到。
總之,農村的垃圾要不是倒入糞坑,就是倒在河邊。大家不覺得這有做什麼問題,千百年來大家都是這樣做的,所有人都是這樣做的。
安荔濃給安國邦科普‘環保’,安國邦卻覺得安荔濃小題大做,“山為什麼不綠?水為什麼不清?”
漫山遍野都是山山水水,哪裡缺了?
時代的代溝。
環保,安國邦不懂,也覺得沒有必要懂,但他想要變廢為寶,所以同意建化糞池積累肥料。雖然更想要公社提供的化肥,因為化肥效果更好,但化肥數量少,安國邦和安四叔一趟趟的往公社跑也沒能拿到多少化肥的批條。
明年開春,安國邦和安四叔還要繼續跑公社申請化肥,因為化肥能讓農作物生長得更好,產量更高。
每個村都是儘可能的申請更多的化肥。
糧食大過天,隻要能讓糧食增產,誰會在乎化肥會不會影響田地?會不會有殘留物影響人的身體健康?
不在乎的。
相對於能吃飽,其他的統統都是‘屁’。
安荔濃說化肥有一百個危害,也不及鄉親們一句‘化肥能讓我們吃飽’。餓得狠了,人連樹皮都啃,有怎麼會在意化肥的殘留物?
如果可能,安荔濃真的不希望鄉親們使用太多化肥,因為她很清楚化肥的危害,很多化肥的殘留物都含有致癌物質,這危害是慢性的,長遠的,具有潛伏期的。所以大家一開始不相信化肥能影響人的身體健康。
但在90年代初的時候,很多農藥化肥被禁止使用,用天然有機肥料代替。而‘天然有機’‘無化肥無農藥’也成為農產品高大上的一個標誌。
如果說使用化肥的青菜賣三塊已經,那使用天然有機肥料或者無任何肥料的青菜則能賣三十塊一斤。
從無化肥到大量使用化肥,再到無化肥,這是一個輪回。但很多被化肥影響的田地卻再也回不到曾經。
至於有機肥,安荔濃也是在了解有機蔬菜的時候順便查了查相關的資料。安荔濃工資高又矯情,然後就非農機蔬菜不吃。
朋友看到她在超市買那些不新鮮又貴得嚇死人的有機蔬菜,就讓她上網好好的科普什麼是有機蔬菜。
然後安荔弄久順便查了有機肥。
至於化糞池,也是那時候順手查的,沒想到現在竟然用上了。所以,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知識都不會被辜負,隻要學習了,隻要用心了,總會有被用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