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水蓮一直以為自己能當上婦女主任是因為自己‘孝順婆婆’,也因為自己是掃盲班成績最好的學生,她是第一個會寫自己名字的婦女。
黃水蓮一直都覺得自己是靠實力和人品贏得的工作。即使村裡人對她的處事不公頗有微詞,但黃水蓮覺得自己沒有錯。
她因為孝順獲得了工作,就說明孝順是有好報的。這些年,不管白婆子多作,她都儘量忍讓,而她也是這樣勸說其他的小媳婦,讓她們多孝順婆婆,不要惹婆婆生氣,福氣在後頭。
現在,白婆子告訴她,全他麼是她想多了。她能當婦女主任是因為白婆子的小黃魚。如果早知道......
黃水蓮感覺自己這些年的隱忍就像個笑話。
呸。
她不忍了。她要過有屁就放有話就說的日子,再也不會因為擔心沒了工作而再三隱忍,再三忍讓了。
她連工作都不要了,看誰還能在她麵前瞎嗶嗶。
從今天開始,誰敢讓她退讓,她就讓誰自動退避三舍。
白婆子也要被氣瘋了,以前她能輕而易舉的拿捏住黃水蓮。但現在黃水蓮什麼都不在乎了,不管不顧,她還真一時沒有了辦法,然後就像發了瘋一樣的咒罵黃水蓮白眼狼,不是人,不得好死。
黃水蓮也不客氣,同樣不留情麵的咒罵白婆子和白家人。
她做人的時候,彆人當她是隨意欺負的病貓,現在她不像做人了,看誰還能欺負她。黃水蓮不僅罵白婆子,連白家其他人也不放過。
然後?
大型亂燉現場。
幾個妯娌、兄弟、母子、婆媳互相傷害。
你揭我短處,我戳你心窩,你罵我不要臉,我說你犯賤......一人一句,你大聲,我更大聲;你罵我頭頂生瘡,我說你腳底露膿瘡,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輸人不輸陣,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要多惡毒就有多惡毒。
一家人,過年前一天在互相對罵,詛咒。
可笑的是,這一家人紛紛罵對方的祖宗不是好東西,生出這樣的垃圾來。
“荔枝姐姐,他們不是一家人,同一個祖宗嗎?”
不說安荔濃,就是見慣了婆媳紛爭的石河村人也傻了眼,黃水蓮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本想看熱鬨的人同時傻了眼,不知道是該勸黃水蓮不要太過分,還是勸白婆子不要太作?或者是勸白家其他人趕緊準備年夜飯去?
白家人吵著罵著,妯娌、兄弟齊齊下場,擼高衣袖就想打一場,然後不知道誰一句就把矛頭指向了站在旁邊事不關己的白美麗。
白婆子寵白美麗,平時就吃好穿好,但因為白婆子的強勢,其他人即使不高興也不敢說什麼。白美麗結婚,白婆子搜刮全家給她準備的大份嫁妝早就讓哥哥嫂子不高興了,但因為白婆子態度強硬,因為黃水蓮支持,所以其他人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吞。即使不高興,即使生氣,即使暗地裡詛咒白美麗一輩子不幸福,但也不敢表現出來,在白婆子和白美麗麵前,還是要笑盈盈的當一個好哥哥好嫂子。
但現在,黃水蓮和白婆子吵了起來,哥哥嫂子們立刻就借題發揮,把對白美麗的積怨發泄出來。
不上工不做家務還能有新衣服、新鞋子就不說了,就連白美麗平時多吃了三塊肉也拿出來說,然後就是白婆子平時搶孫子的糖給白美麗。還有白美麗要求嫂子侄女邦她洗小衫小庫的事情也拿出來說。
即使是來月事的那幾天,白美麗也要讓天真無知的侄女幫忙洗衣服,洗月事帶子......一件件,惹人厭。
看八卦的伯娘叔嬸們瞪大眼睛看向乾乾淨淨一臉無辜的白美麗,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
天哪。
竟然讓還沒有長大的侄女洗月事帶子,這......真實作孽啊。
“放你媽的狗屁。”
白婆子怎麼可能讓人這樣詆毀自己的寶貝女兒?立刻就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撲上去,以一敵三的對幾個兒媳婦又是抓又是撓又是扯的。
再次扭打成一團。
就連想要獨善其身的白老爹也被波及了,不知道是被白婆子還是被兒媳婦撓了一臉的指甲痕。
安荔濃抿抿嘴,“我們回去吧。”
實在是無聊至極。
吵吵鬨鬨,比鞭炮聲還要熱鬨。
鄉下人吵架,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花樣,罵的話都差不多,其中最常用的詞是‘賤人’‘你媽’‘垃圾’‘沒P眼’......就沒有更新穎的詞了。
幾個詞,來來去去的重複。
你罵完了,我再罵,沒完沒了。
幾個人互相對罵‘賤不賤’?
罵人的話是三句輪一圈,而打架的方式和姿態也差不多,九陰白骨爪、降龍十八掌、黯然**掌。
不管不顧的打起來,既是周芷若又是小龍女還是黃蓉的徒弟。有時候,師父還是梅超風或者洪七公。
第一次看的時候很激動,好像在看超大型的武打場麵。但看多了就覺得沒意思。
不想看了。
還不如回家寫對聯。
安荔濃回家去了,但小夥伴們卻還在津津有味的看著。沒辦法,鄉下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看彆人吵架鬨騰算是比較有趣比較熱鬨的一項活動,小夥伴們怎麼能錯過?
“你們繼續吧。”安荔濃是看不下去了。
安荔濃很心疼老父親安國邦,天天要被這些破事折磨。明明是村長,卻偏要兼顧婦女主任的工作,真的太累了。
兩個小時後,安國邦一臉疲憊的回來了,安荔濃立刻給他泡一杯麥乳精,補充體力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