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九爺去世了。
現在不能做法事,一切從簡,讓大家見最後一麵後就被送上山下葬。
傻蛋帶著傷被家長攙扶著給安九爺披麻戴孝,送安九爺上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傻蛋就是安九爺的兒子。
和傻蛋一起披麻的還有安荔濃和其他小夥伴。
安荔濃和小夥伴跟在九爺爺的棺材後麵,後麵還跟著村裡人,長長的一條隊伍婉延往前。雖然村裡人和安九爺的交情不深,也沒有什麼來往,但大家都知道他是石河村清河酒的靈魂。沒有安九爺,就沒有石河村清河酒。
全國這麼多酒,果子酒也有不少,為什麼清河酒能出名,能受歡迎?因為安九爺的釀酒手藝好。
現在,安九爺去世了,也不知道以後的清河酒會怎麼樣。
雖然安九爺教了傻蛋,但這才幾年的時間,大家對傻蛋的技術都持懷疑的態度。即使傻蛋真的有天賦,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就學會了安九爺所有的本事,也不可能趕上安九爺的一輩子經驗積累,肯定是有差彆的。
越想越恨。
誰想到竟然會有人因為妒忌而毀掉他們千辛萬苦建起來的清河酒廠?
不乾人事的玩意。
安九爺下葬了,小九趴在九爺爺的墳旁邊,不管安荔濃和傻蛋如何勸就是不願意離開,還衝著安荔濃和傻蛋齜牙咧嘴。
小九,乖。我們回家。安荔濃眼眶通紅,輕輕地順著小九已經打結的毛,毛上還帶著濃濃的酒味。
小九。傻蛋摸摸小九的頭,已經跟著傻蛋。
小九衝著安荔濃和傻蛋咆哮,不願意離開。
算了。你想守著,就守著吧。安荔濃也不願意逼小九。看著小九的眼睛,安荔濃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睛。
小九跟了安九爺多少年?
沒有人知道。
當年,安九爺從外麵回石河村就帶著小九。
安九爺於小九,是親人。
以前,安九爺一直擔心小九的身體,說小九年紀大了不知道能活多久,安九爺擔心小九會離開自己,不敢麵對失去小九的日子,不敢想象沒有小九陪伴的日子......
世事無常。
安九爺比小九先走一步。
安荔濃想,安九爺走的時候一定很擔心小九,擔心小九沒有他的照顧會不會餓著?會不會被人欺負了?會不會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變成了一鍋狗肉煲?
小九,餓了就回家吃飯。安荔濃憐惜的摸摸小九的頭,有肉。
小九沒有給安荔濃一個眼神,安靜,眼神帶著悲哀和痛。
有時候,動物的感情比人深,感情也比人更長久。
以為小九什麼都不懂?
不。
其實,它什麼都懂。
自從安九爺去世後,小九就一直守在他身邊,然後守著他的棺材,守著他的墳。
小九,要好好的。安荔濃雙手抱著小九的頭,眼淚刷刷的落,落在小九帶著酒味的打結的毛上。
小九沒有理會安荔濃,自從安九爺去世後,小九就變得呆愣呆愣的,了無生氣。
看著這樣的小九,安荔濃心痛卻沒有辦法。
勸?
小九能聽懂,但它不願意聽。
強硬的把它帶回家?
小九肯定不願意,安荔濃也不願意勉強它。
小九一直守在安九爺的墳邊,看著安九爺的墳,不願意離開一步。安荔濃擔心它會餓著,天天給它送飯。
但小九吃得很少,安荔濃很擔心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小九一天比一天虛弱,看著小九的眼神一天比一天迷茫。
這兩年生活好了,小九的體重和個頭都明顯上去了,但卻在最近幾天內掉得隻剩下皮包骨頭。比外麵沒吃沒喝的流浪狗看著還要慘。
身上臟兮兮的,無精打采。
整隻狗,生無可戀,好像在等死。
安荔濃勸了一遍又一遍,但小九就是不理她。
好好的吧。安荔濃摸摸小九的頭,無奈,無可奈何。人的一生總會經曆各種痛苦和無奈,咬咬牙,忍一忍,挺一挺就過去了。
當然,也有人像小九一樣‘哀大莫過於心死’而拒絕活。當然,更多的人是像安荔濃一樣,慢慢的把所有的苦難所有的傷痛當經曆,走過一個又一次,然後心硬如鐵,然後無堅不摧。
小九還不願意吃飯?安國邦也關心小九,但現在的他正忙,沒有時間去操心一隻狗。相對於村裡人,小九也隻是一隻狗而已。
清河酒廠裡的成品酒和酒壇子全部被砸了,很多送過來的原材料也被毀了,一片混亂。現在的清河酒廠就是一片廢墟,等到重建。
重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而清河酒廠在被砸之前,預定出不少青梅酒、桑葚酒等等。本來是在等著陸續發貨的,但現在......全沒有了。
定金收了,但酒卻被砸了。
而且,接下來的一年時間,石河村都沒有酒銷售。
安國邦愁得頭發都白了,不僅要操心安九爺的安葬,還要擔心傻蛋和其他人的傷情,還要處理因為這次事件而產生的各種後續問題。
如果處理不好,絕對會影響石河村的發展,甚至可能會讓石河村回到幾年前。
這幾天,安國邦一直在和安四叔還有顧敬業等人在商量,討論,如何處理預訂單問題,如何把影響減到最低?
沒有了酒,門市部怎麼辦?供銷社櫃台怎麼辦?
腦子不夠用。
安國邦是恨不得立刻馬上再長出幾個腦子來分擔。
爸,傻蛋怎麼樣了?
安九爺下葬後,傻蛋就被送去了省城醫院。
傻蛋傷得比較重,但他堅持著要送安九爺最後一步,給他摔盆,給他捧牌位,給他撒上最後一把土......
年紀小,恢複得不好。
因為安國邦說了,傻蛋還有其他人都是為了保護村集體財產而受傷的,所以所有醫藥費全部由村委會出。
所以,大家都沒有後顧之憂的要求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
那些人呢?
安國邦搖搖頭,很無奈,都是葛偉會的人。
這麼多年,這些小混子作下的孽沒有十筆也有九筆,但誰敢找他們麻煩?
那些人,沾上了就沒完沒了。
多少人因為那些小混子而家破人亡?
安國邦去公社找陸天明,陸天明也無奈,‘忍一忍吧。他們正猖狂。’
陸天明也很無力,本來已經有些安靜的人突然又鬨騰了起來。最近,已經鬨騰了好幾場,而石河村是損失最大的一場。
陸天明也不敢為石河村出頭,隻能讓安國邦忍一忍,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避其鋒芒。等一等,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