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北高原吹來的寒風迎麵,有那多愁善感的,會發出“其色慘淡,煙霏雲斂;其氣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蕭條,山川寂寥”的感歎。
而大多數人,隻會裹緊衣領,抽一抽鼻子,再來上一句,“艸,真特麼冷!”
“老板,四個卷餅,五個肉饃,三個菜饃,辣子都正常放。”
馬闖插著手,鼻頭通紅,紅色線帽頂上的絨球隨著不斷跺腳的動作來回擺動。
“你這會是幾個人的?”老板抬頭看了眼,要是記得沒錯,這姑娘已經連著來了好多天了。
“六個,不,七個人的。”馬闖回憶了一下。
“咋都不自己出來吃了?這天,帶回去都涼了。”
“都忙著伲,哪有時間出來,回去有暖氣,上麵熱一熱就行。”
“那你咋出來咧?”
“我保送,不用考。”
“哎呀,還是個女狀元。”
“嘿嘿。”
當第一輪複習結束之後,高三這群學生,已經經曆了不適應到適應,從適應到機械的轉變過程。
著書立說的一輩子不一定著作等身,但是高三學生做過的試卷一定會。
尤其接近年底,閒人馬大姐感覺風向突變,原本還有人能陪著一起玩的,現在掛在嘴邊的都是“忙忙忙”。
同學a,“闖姐,幫忙去買個饃唄。”
同學b,“馬大姐,串串,多放孜然。”
班長,“馬哥,教室暖壺沒水了,你去打兩壺啊。”
老師,“馬闖,你去把這幾題的解題過程寫在黑板上,其他人,看好她的解題思路,趕緊記。”
田宇,“哎,老馬,過來,肩膀酸,給爺揉揉。”
不知不覺,最閒的馬闖成了老師的助理,班裡的勤務員,理科小百度。
王加強甚至怕馬闖閒極生瘋,再乾什麼作死的事情,給安排了一個幫著初三學生補課的活計。
於是,又多了個小馬老師的稱呼。
“好了,趕緊趁熱拿走。”
“哦。”
還在回想初三那群瓜娃瓜女子們,在聽到她的講解之後,那迷茫中帶著弱智的表情,老板一聲招呼,讓馬闖回過神。
“多少錢?”
“一共十七。”
從兜裡掏出一把零票,塞給老板,馬闖拎著一堆袋子跑進學校。
“陸立人,你的肉饃。”
“種柚希,你的卷餅,多肉的。”
“萬岩,你的,七肥三瘦的。”
進了教室,外賣員馬闖開始挨個送貨。
“額滴呢?”田宇挪著已經從壯碩發展到肥碩的身軀,從兩排課桌中間側身擠過,所到之處,一陣吱吱啦啦的桌腿響動和罵聲一片。
“給你。”
馬闖挑出來兩個卷餅,一個菜饃,一個肉饃,“吃吃吃,都快成年豬了。”
“嗨,一天就剩下這麼點快樂了。”田宇拎著四個塑料袋,聞了聞,一臉幸福。
經曆過的人都知道,如果有人在幾乎封閉,帶著暖氣的教室裡享用過炸串、卷餅,這種高溫烹製的吃食之後,整個教室將會在短短的三分鐘之內,呈現出一種什麼樣的風味。
譚娘娘進捧著試卷推開門,一腳門裡,一腳門外之時,眉頭一皺,立馬退了出去,站在門口高喊。
“你們自己聞聞,聞聞這味兒,都成什麼了?”
“以後吃東西,都給我去走廊吃完再進來。”
“老師,外麵冷。”
“冷?你是想吃東西冷,還是上課冷?彆廢話,趕緊給我開窗散味兒。”
好不容易味道小了些,譚娘娘這才進了教室,“卷子自己來拿,我們今天把這張卷子裡關於時態的問題再來講一講。
雖說譚娘娘“人狠話碎屁事多”,但上課還是很有一套。
諺語,俚語,典故張嘴就來,解題小技巧,一個接著一個,學生們上他的課,極少有走神犯困一說。